天厉国耒阳城,腊月将至。
耒阳城中一处偏僻的别院里面,晋连城悠悠醒转,感觉左肩在隐隐作痛。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左臂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了……
晋连城眼神呆滞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然后又闭上,又睁开,如此几次之后,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涌入了脑海之中,一瞬间让他头疼欲裂,脑子里仿佛有一把寒光四射的弯刀在飞来飞去,他没有看到那把弯刀是谁射向他的,但他猜测,很可能,是穆妍……
晋连城并没有想到当时在望月山顶他见到的“萧星寒”是萧月笙假扮的这种可能,而他当时疲于应对齐郢那样的绝顶高手,其实没有机会认真去看萧月笙所用的武功,如果认真看的话,他就能发现那根本不是萧星寒,因为他跟萧星寒交手不止一次,对萧星寒的武功还是有所了解的。
晋连城一想到很可能是穆妍亲手断了他一条手臂,他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那天送了穆妍一把幻音魔笛,还用特殊的方式向穆妍倾诉衷肠,穆妍即便不感激他,即便没有感动,也不能如此狠心待他吧?难道穆妍真的恨他至此?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吗?
晋连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诡异至极,他不管断他手臂的人到底是不是穆妍,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让萧星寒死,让穆妍来到他的身边!即便穆妍不爱他,他得不到穆妍的心,也一定要得到穆妍的人!
听到门开的声音,晋连城偏头,就看到南宫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晋连城看着南宫晚的眼神依旧冷漠如斯,即便他知道这次他还能活着肯定是南宫晚的功劳,但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南宫晚非要纠缠他的。
“主子,喝药吧。”南宫晚看到晋连城的眼神,即便无数次告诉自己该习惯了,心中还是会感觉很失落,因为她曾经少女怀春的时候最迤逦的梦里面,全部都是晋连城,她甚至幻想过和晋连城成亲之后要生一儿一女,儿女都要取什么名字。
可惜,最终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而南宫晚失去了所有,换来的并不是如愿成为晋连城的妻子,而是成了晋连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晋连城没有说话,南宫晚把托盘放在一边,伸手要扶晋连城起来,晋连城却自己撑着右臂,靠着床坐了起来。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摔下悬崖的时候又受了多处外伤,这么短的时日不可能好。
南宫晚微微垂眸,在床边坐下,把托盘上面还冒着热气的一碗药端过来,舀了一勺喂晋连城。
药到了晋连城嘴边,晋连城薄唇紧珉,却没有张口,而是定定地看着南宫晚,眼神很冷。
“主子……”南宫晚在晋连城犹如实质的目光之下微微垂了头,神色颇有几分委屈。
“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你根本不懂医术!还有,当时我坠崖,是谁救的我?你那么弱,不可能救得了我!”晋连城看着南宫晚冷声说。
南宫晚心中微叹,她就知道,晋连城醒来一见到她肯定会先质问她这些问题,而不是感激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她不应该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晋连城。
“是我的父亲。”南宫晚轻声说。
晋连城眼眸微缩:“你父亲是谁?”
南宫晚摇头:“他叫冷烈,我以前从未见过他。”
晋连城神色莫名:“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人。”
“我也是这次才知道我的父亲还没死。”南宫晚说,“他救了你就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你要用的药,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和身份,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虽然晋连城曾经在神医门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他对于神医门的了解跟外人差不多,尤其是对于代代传承的神医门之主南宫氏,了解更是不多。现在想来,南宫氏的确有不少问题,譬如当年南宫夜到底是怎么死的,譬如南宫俪的丈夫是谁,为何一直没有出现过,神医门的南宫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只剩下了南宫俪和南宫晚母女,连个男人都没有,这是不正常的。
“这是哪里?”晋连城问南宫晚。
“还在耒阳城。”南宫晚说,“我父亲……那人说,他还会来的,让我们安心住下。”
南宫晚显然也没那么容易接受突然有个男人冒出来说是她爹这件事,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小时候懂事之后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南宫俪,每次问起的时候南宫俪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差,然后告诉南宫晚,说她的丈夫,南宫晚的父亲,在南宫晚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
南宫晚真的以为南宫俪是个寡妇,而她自己是个遗腹子,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南宫俪已经死了,她已经长大成人,她的父亲竟然出现了。
晋连城看南宫晚显然也不是很了解情况的样子,没有继续问,看了一眼南宫晚手中的那碗药,对南宫晚神色冷漠地说:“你先喝一口。”
南宫晚愣了一下:“我没有……”晋连城是认为她会下毒吗?南宫晚真的伤心了,晋连城怎么可以这样想?她如果要害晋连城的话,以前有很多机会。
“不是你,我不相信你的父亲。”晋连城冷声说。
南宫晚神色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说:“嗯,我也不相信他,我先试试吧。”
南宫晚喝了一口药,入口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