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也看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徐钦,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徐钦脸上依旧带着笑,气质文雅,完全没有了面对下属之时的那种暴戾,举止十分优雅地抬手继续说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楚瑜看了徐钦一会儿,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片刻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将身子让到了一边。
徐钦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后的人立即就想要跟上,却被他喝止了,“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那些人自是不敢再动作,乖顺地站在原地等候。楚瑜看着徐钦进到门内,然后便关上了房门。
徐钦走到院子里站定,看着不远处灶下依旧在冒白烟的大锅,回头朝着楚瑜笑了笑,开口道:“看来我过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用完饭了,不若这样,我请你去附近的酒楼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楚瑜却是走到灶下,将火塘里的火熄灭,这才看着徐钦说道:“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这儿的茶恐怕你也喝不惯,说完了你也可早些离开。”
徐钦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说话,眼神极快的闪过一抹阴鸷,但唇边的笑容依然没有消散,“楚公子真是一个妙人,我本以为你只是才学出众,没想到武艺也是如此高超,不知师从何人啊?”
楚瑜可没有什么兴趣跟徐钦弯弯绕绕,依旧是顶着那张面瘫脸,声音毫无波澜地开口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三番四次派下人骚扰与我,今日你既然过来了,便快些把话说明白,我这人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好!好!”徐钦听罢,连拍了三下掌,脸上笑容更甚,“楚公子果然与寻常人不同,那我便就直说了,我知晓你今日去了荣国公府提亲,但福山县主是我爱重之人,我与她又是青梅竹马,请楚公子莫要夺人所爱,早些取消婚约的好。”
楚瑜闻言便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之人三番四次为难,竟是因为静白,他总算是拿正眼打量了面前的徐钦,开口问道:“我还不知这位兄台身份?”
徐钦微微一笑,面上满是骄矜之色,缓缓回道:“吾乃魏国公,中山王徐达之孙。”
楚瑜闻言也是微笑,看向徐钦的目光却变得极其鄙夷,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中山王乃开国第一功臣,位列开国“六王”之首,圣祖皇帝曾赞他‘令行禁止。不居功自傲,不贪图女色财宝,处理问题不偏不倚,没有过失。当世有此美德者只一’,这般名垂千古的肱骨之臣,可惜后代不孝,只会最些鸡鸣狗盗之事,令先祖蒙羞。”
徐钦的神情终于变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楚瑜,一字一句道:“竖子岂敢!”
楚瑜却依旧是面带微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反问道:“难道我说的有错,你若是真的喜欢福山县主,就应该光门正大的去求亲,而不是来这里威胁与我,你这般的小人行径,难道不是为先祖蒙羞吗?”
徐钦被楚瑜的话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许久之后,才从胸腔中发出一声笑,“好!你很好!”徐钦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深深看了楚瑜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楚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却仿若无事人一般,又去看自己的晚饭了。
徐钦走出大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似是想将所有的郁气吐出,等候在外边的那些大汉见他脸色十分不好,便俱是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徐钦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又看了看那简陋狭小的小院,忽然轻笑一声,然后对王虎招了招手。
王虎立即躬身上前,等候徐钦的吩咐。徐钦在王虎耳边耳语了几句,王虎越听,脸色越是为难,待徐钦说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主子,这样……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徐钦的眼神冰冷,毒蛇一般地看着那小院,阴桀桀地笑道:“我就是要闹出人命,你给我做的仔细一些,不要留下任何把柄。”那王虎自然不敢忤逆徐钦的意思,立即躬身应是。
徐钦离开之前,最后又是转头看了那小院一眼,已是能想象出这里不久之后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又是大了几分。
这一晚上,注定不平静,离翰林院与京城御街不远的一条胡同里,烧了整整一夜的大火,有将近二十户人家受到了大火的波及,其中被烧死的就有七八人,还有三四十人均是受了不同程度的烧伤,情况着实十分严重。因为是半夜起火,所以救火也不是十分及时,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大火才被堪堪熄灭。
只一夜,这一处地方几乎变成人间地狱,哀嚎声,痛哭声,不绝于耳。梅静白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还十分不错,而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陪着宁国长公主用早饭。
虽然楚瑜已经上荣国公府提了亲,但梅静白依旧没有将那几个安排在他住处周围的小厮召回来,这着火的消息还是其中一个小厮传回来的,彼时他也是形容狼狈,因为救了一晚上的火,整个人又是惊慌,又是力竭,将消息传到荣国公府,就昏迷了过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外院的管事那里,管事的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叫出了在梅静白身边服侍的眉黛,将此事与她说了。
眉黛一听,也是吓了一跳,立即进屋与梅静白禀告道:“主子,您派去看顾楚公子的小厮方才回来报,说是楚公子住的那个小院起火了,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到早晨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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