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愚民受了刘秀的好处,替他造势而已!” 武勃虽然被气得浑身发抖,却还分得清楚好歹。跳下坐骑,怒喝一声,手中铁锏狠狠砸向了木板。
“砀!”铁锏在半途中碰到了怪鼍的骨架,火星四溅。木板晃了晃,啪地一声,掉进了骨架下的水坑,泥浆瞬间迸起,迸了武勃满头满脸。
“该死,该死!” 他恼羞成怒,抬起脚,一脚将木板从泥坑里踢上了半空,又是一锏下去,砸出了数丈远。
木板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碎片余势未衰,打着旋子落入了黄河。紧跟着,河面上狂风大作,雷鸣般的战鼓声,刹那间传遍了两岸。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敌军要渡河,保护太守,保护太守!” 跟在武勃身后的亲兵们,吓得头皮发乍,大喊着围拢上前,簇拥起武勃就往自家正在扎营的军队处跑。
“列阵,吹角,吹角,召集弟兄们列阵!” 武勃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虽然也紧张得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儿,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挥舞着手臂,调兵遣将,“贺定,你带着弓箭手,封锁河面!柳奇,你带五千刀盾兵,堵住渡口。张宝,你带领长矛兵,跟在柳奇身后,一道列阵,不准敌船靠近码头。杜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迅速响起,瞬间响彻铅灰色的天空。
武勃麾下的将士伴着号角声,仓促列阵。不多时,就将偌大的黄河渡口堵了个结结实实。弓箭手屏住呼吸,张弓搭箭,刀盾兵咬紧牙关,竖起巨盾。长矛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长矛探过刀盾兵的头顶,五万双眼睛,死死盯着水面,等待敌船的出现,等待与河北汉军决一死战。
然而,足足等了约半个时辰,他们也没看到敌军的船只。河对面,鼓声依旧连绵不绝,狂风背后,还有绵羊的叫声时隐约时现。
“该死!悬羊击鼓!”武勃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却拿对岸的敌军,无可奈何。盛怒之下,干脆将手中铁锏再度指向了怪鼍的骨架,“来人,给我砸,砸烂了它,丢进黄河喂鱼!”
“太守,太守且慢!这,这怪鼍,有,有用!” 一名幕僚赶紧上前,将嘴巴贴在了他的耳畔劝阻,“河畔百姓传言,怪鼍死前已经化龙在即。所以,不能碰骨架,碰了必有暴雨!”
“砸,老夫巴不得天降暴雨!” 武勃哪里肯听,咬着牙,继续大声吩咐。“下了暴雨,看那对岸的贼军如何继续搭建浮桥!”
“遵命!” 众亲兵恍然大悟,举起兵器上前,朝着怪鼍的骨架乱砍乱剁。
足足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凭借人多势众,将那骨架变成了一堆残渣,用簸箕措起来,扬进了滚滚黄河。
说来也怪,当夜,老天爷就降下了暴雨。黄河水面大涨,宽度变成了原来了三倍有余。巨大的漩涡,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怪兽的嘴巴般,随时都可能将遇到的猎物吞落肚内。
武勃见此,哈哈大笑!心道对面的将领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渡河。遂命两曲人马驻守河边,其余人等抓紧去高处搭建营寨避雨。
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第三天,水面已经宽得看不到边儿。武勃麾下的将士们,虽然全身上下也被水汽湿透,却欢声雷动。都道自家太守智珠在握,竟然想出了砸烂鼍龙骨架,召唤风雨的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敌军给挡在黄河对岸。
武勃闻听,心中也好生得意。当晚特地命厨子给自己做了一顿全鱼宴,又喝了几杯酒,以缓解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喝完酒之后,他便搂着强抢来的美人,昏昏睡去。正梦着自己一路加官进爵,位列三公之事,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嗯?” 他推开美人,翻身坐起,就准备出门查验动静。寝帐外,却迅速传来了亲兵队正袁嵩的汇报声,“禀太守,刚刚接到斥候传信。舞阴王已亲率大军,星夜兼程向这边赶来,最多明日傍晚即可抵达。他要您一定守住渡口,莫给敌军登岸之机!”
“知道了!” 武勃被马蹄声吓得心脏“乒乓”乱跳,本以为有敌军前来袭营,却没想到竟是个喜讯,顿时如释重负,“替我回禀舞阴王,本太守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是!” 亲兵队正袁嵩答应一声,快步离去。脚步声还没等被风雨声吞没,武隆将军贺定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寝帐门口儿,不避任何嫌疑,推开帐门,朝着里边大声叫喊,“太守,大事不好。河面,河面上有灯笼,好像,好像敌军正在冒雨渡河!”
“轰隆!”
帐外滚过一个炸雷,武勃被吓得脸色煞白,跳起来,失声质问,“这么大的雨,怎么渡河?他们,他们不要命了?”
“轰隆!” “轰隆!”“轰隆!” 连续数声惊雷炸响,劈得寝帐摇摇欲坠。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河面上起伏的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