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复让赵前和周武调查过邬八月,自然知道邬家父女的住处。
行出军营,高辰复也不牵马,只健步如飞,朝邬家小院而去。
明焉紧跟在后,行至半道仍是忍不住问道:“将军,你怎么知道那姑娘的住处?”
高辰复没有回头,却还是回答了他。
“你方才见到的那挥拳头的人请走的邬郎中,应当就是你口中那位被撞姑娘的父亲。”
明焉愣了片刻:“不是那么巧吧……”
“怎么,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高辰复轻哼一声:“你撞了人连个名姓都不给人留下,只说了两句空话便跑,任谁都会对你火冒三丈。”
明焉自知理亏,恹恹不语。
终于赶到邬家小院,高辰复伸腿踹了明焉一脚。
“叫门,赔礼道歉。”
高辰复冷眉一竖:“还等着我事事帮你出头不成?”
明焉挠了挠头,苦着一张脸上前敲门。
应门的是方成,他一只眼睛有疾,今日邬八月等人出门,也是他留在家里守门。
“谁啊?”
方成将门开了半扇,视线从明焉脸上挪到高辰复脸上时愣了片刻:“高将军?!”
高辰复知道邬家父女请的两位看家护院的家丁都是漠北军中出去的受伤兵丁,所以并不奇怪方成认识他。
高辰复微微点了个头,见明焉愣着,又伸腿踢了他一下。
“这位大哥……”
明焉哭丧着脸上前道:“请问……你们家姑娘,是不是今儿在街市上,被人骑马撞了?”
方成顿时点头,疑惑道:“你怎么……”
“万分抱歉,我、我就是那个骑马撞伤那位姑娘的人。”
方成顿时怒视着明焉。
明焉尴尬地笑了笑:“请问……那位姑娘现在伤势如何?严不严重?我、我是来赔罪的。”
说着作了两个揖。
方成本想骂他两句,但想着高将军亲自带了人来,想必这人是高将军的亲卫;再者骑马之人已经亲自前来赔罪了,倒也不好让人难堪。
方成臭着脸,拉开门,让到一边:“进来吧。”
明焉赶紧道谢。
刚进院门,便听到一声女子惊叫:“啊!”
明焉立刻站定,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高辰复见他那样又想踢他一下,到底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率先往声音发出的屋宇走去。
明焉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高辰复推开屋门。
屋内的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高辰复的视线很容易地就落到了床炕处的邬居正身上。
然而……
邬居正旁边,正露了一只洁白如莹的女子脚丫出来。
高辰复顿时收回视线,侧过身。
邬居正也赶紧牵过被子,将那只脚丫给盖住。
他站了起来,既尴尬,又狐疑,问道:“高将军怎么……”
高辰复咳了咳,一个眼风扫向明焉。
明焉慢慢挪了出来,低声道:“邬、邬郎中,今日令千金在街上被个骑马之人所撞,那……那骑马之人是我,小子明焉,是、是特意来给邬郎中和令千金赔罪的……”
邬居正怔了怔,又看向高辰复:“高将军,这……”
高辰复点点头:“明焉心急往军中送消息,他也知晓自己行事莽撞。不知令千金伤得是否严重?方才在屋外似乎听见令千金惊叫。”
邬居正立刻道:“小女无碍,方才只是因属下替她正骨,她一时疼痛,所以才惊叫出声。”
明焉吁了口气,忙问道:“邬郎中,照你的话,邬姑娘是没什么大碍了?”
邬居正道:“休养半月便好。”
明焉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豪爽地道:“那邬姑娘这半个月所需的补品,都我一个人包了!”
候在一边的暮霭顿时出声呛道:“本来就该你一人负责,你倒说得好像施恩似的。”
明焉自觉失言,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暮霭,不得无礼。”
邬八月坐在床炕上,轻斥了暮霭一句。
明焉忙朝她望了过去。
只是因她被邬居正挡着,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
“明公子不用负疚,今日明公子所骑的马并未撞上小女,小女受伤也只是跌坐时自己没注意脚下湿滑,方才扭了筋骨。”
邬八月声音很温和,听在明焉耳里如沐春风。
“补品一类,明公子无需记挂。军中事务繁忙,就不多耽误明公子了。”
明焉忙道:“不耽误不耽误。”
他摸了摸头,望向高辰复。
那眼神的意思是:邬姑娘是不是在送客了?
高辰复睨了他一眼,转而对邬居正道:“令千金无甚大碍,那我就放心了。军中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
“高将军慢走。”
邬居正前去相送,行走间邬八月的脸便露了出来。
明焉正好和她的眼睛对上。
但很快,就见一个气呼呼的丫鬟挡在了前面。
明焉赶紧转身跟上高辰复,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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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太史将军押运了粮草入营,并向高辰复禀告了已剿灭意图染指军需粮草的十人劫匪的消息。
高辰复点了头,传令下去加重边防。
一应军中事务处理告一段落,高辰复闭眼松了松神经。
睁眼却见明焉坐在自己对面,双臂交叉相抵,头枕在上面出神。
高辰复顺手抄起桌案上一本兵书敲上他的脑袋。
“累了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