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一进家门便躺下了,谁喊也不起身,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直直躺了五天。
陈雪娇这边,该有的礼节还是做到的,眼见陈老太太这个样子,李氏还命石头去镇上请了郎中,抓了药。
那村子里的人见了,未免议论纷纷,交口称赞陈家大房不计前嫌。
有那等厉害的媳妇,见了李氏,直接说起陈老太太:“你心忒大了,她又不是你正经婆婆,她都要害你儿子了,你还给她请郎中抓药的,拿钱你扔进水里也能听两声水声,到她那里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旁的和李氏交好的媳妇便跟着附和那厉害媳妇的观点,话里话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氏听了这话便笑笑,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这样以来,陈雪娇家的名声不仅仅在村子里,在整个镇上也响了起来。
陈雪娇站在咸鸭蛋作坊里头,看着女工们忙里忙外,心里头比蜜水还甜。
村子里怎么议论陈老太太,怎么议论自家,她清楚的很。可以说这种舆论走向完全是自家在控制,从此以后自家占着主动权,上房的各人,只怕再也伤不到自家了。
给陈老太太请医问药这事,虽然是由李氏出面,却是自家商议的结果。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一则大房如今不缺这个钱,二来陈老太太终究是陈秀才名义上的母亲,别看她过堂那会镇子上的舆论站在陈雪娇一家,可日后陈老太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时候旁人便不管陈老太太的恶毒心思,舆论风向则会转变。在这个时代行走,名声对一个人的生存是重要的,特别是对陈雪娇家来说,尤其重要,首先陈子敏是个秀才,这个社会对他的道德要求标准要比白相高的多。在一则陈雪娇家如今又是开铺子又是开作坊的,名声比陈秀才读书人的标准还要高,舆论真的颠倒了过去,谁还敢和陈家大房做生意。
于是。一家人商量了,陈老太太堂也过了,惊吓也受过了,惩罚也不能太过,毕竟中间还夹着陈老爷子。给她请个郎中瞧瞧。间接告诉陈老爷子,他们是就是论事,而并不是故意报复陈老太太,不光如此,外人知道了,也只有赞陈雪娇一家好的。
花钱买名声并不吃亏。
这并不是他们一家子过于圣母,事实上,他们决定日后对大房各人不会像以前那样包容,不仅陈老太太,包括陈老爷子。
村子里发生的都是鸡毛蒜皮的零碎事。陈老太太过堂的事情便算是其中的一件大事,大家三五一堆,八九一伙,常常聚在一起讨论陈家的事情。加上冬日没有活计,对村民来讲,是一年当中最清闲最放松的时节,平日里说不上的八卦,都在此时被翻腾出来。由陈老太太下咒齐安的事情,一直说到她怎样苛待李氏的往事。这些话,经过张氏的嘴传进陈老太太的耳朵。她更加不愿意起床了,就连陈老爷子也不愿意出去,按他私下里的说法是丢不起那个脸。
一直到半个月后,也就是进入腊月底了。大家才把八卦陈老太太的兴趣,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来。
一进入腊月,连下了几场大雪,官道彻底封死了。陈雪娇家的咸鸭蛋铺子便关了张,那些腌制好的咸鸭蛋可以存放许久,俱都挤挤挨挨的堆放在作坊里头。陈雪娇一点都不担心销路。因为这些咸鸭蛋都是按照酒楼的预定,提前腌制好的,只等雪化或者开春便运到镇上或者徐州府上的酒楼。
陈雪娇在做生意中多留了个心眼,每次都会白纸黑纸签上契约,下了定金,这样也不担心酒楼会反悔。
镇上的绣房生意却越到年下越红火,不仅接了大户人家的生意,那些小门小户的生意也接。
腊月里,年味便重了起来。乡下人家即使是在冬日清闲时候,娱乐活动也不多,这样冷的天,只能聚在一起闲聊,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盼望着过年。赶集、去镇上听大戏、喝酒、摸牌,只有过年的娱乐活动才多一些。
进入腊月,大家便开始备起年货。
吃完早饭后,陈雪娇一家把门口的雪清扫干净了。陈老爷子一直都是个勤快的人,雪刚停下,便发动大家将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只在墙角留下两堆,供几个孙子堆雪人。
刚清扫完雪,陈雪娇将扫把收拾了一番,抬起头,就见陈老太太矗立在上房帘子下,眼睛看向外头,发出阴冷的光。
这还是近一个月来,陈雪娇头一回见到陈老太太。她消瘦了不少,穿着一身宝蓝色对襟褙子,头发利落的挽了一个发髻。
陈老太太一直在屋里躺着或者躲着,根本就不愿意出来见人,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骂人了。
这些日子,陈雪娇偶尔去上房给陈老爷子送烟叶或者吃食,陈老太太都不出面,偶尔见她一次,她都躺在床上,头扭向里面。
隔了那么久,乍一看到陈老太太,陈雪娇心里头还不习惯。
本来一家人打算今日去徐州府买点年货,怎奈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积雪虽然不多,可李氏担心半道化了雪,天气阴寒,对孩子们不好,尤其是对雪如、雪娇、静好几个女孩子更甚,于是一家人商量,也不差这一天,待天气放晴了在去也不迟。
陈雪娇便不再去看陈老太太,将手里的扫把除掉雪,张氏从雪娇身边走过,手里端着一碗疙瘩汤,上头还卧着一枚鸡蛋。
“雪娇,你们今儿早上吃的啥饭?咋那样香,我在屋里都能闻到。你们做啥好吃的,也给我点吃,今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