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说。且说陈颐鼎残部从淞沪会战撤回南京,在孝陵卫一带集结完毕后,随即冒着敌机的不时轰炸,开赴白骨坟、海福巷一带阵地驻防。这时,陈颐鼎已升到副师长了,只是还兼一个旅的旅长。海福巷一带有工兵学校,是光华门外防线的重要一环。
从sh一路打来的小鬼子不仅士气高昂,而且山炮、战车、坦克等重装备一应俱全。相比之下,南京守军的装备却相差很多,可以说全城的战车、坦克也只是屈指可数。面对小鬼子在重装备支撑下的步步紧逼,城外守军伤亡很大。而且更为悲壮的是对于这些新式重武器比如坦克,普通士兵甚至可以说又气又恨又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有效去打它。这不,战斗间隙,几个人就在一起商量起来。
“哎呀,小鬼子这坦克就对付不了,这可怎么能行呢。”“就是嘛,步枪、机枪都打不进去。”“炸药包也炸不了。”“是呀,眼看着一批批倒下,干着急,没办法。”“只有把它逼停了,才好弄。”“说毬的,咋逼停呢?那比汽车还厉害,浑身上下都是铁家伙。”
“哎,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什么办法?”“你看哦,在跟前,它打不着。”“这还你说?”“甭急,听我讲。如果弄个什么东西,塞到它履带里,转不动了不就停了嘛。”“什么东西?砖头、石头都不行,一挤压就碎,挡不住。”“要韧性的东西才行。”“韧性?”“对,一时碎不了的。”
“那就只有木头。”“说毬的,打仗哩,到哪儿找那木头呢?”“哎,树桩子、树杈子就行,湿的不更好嘛。”“对,小一点的树桩子就行。”“这好办,树到处都是。”于是,给长官汇报了一下,发动大家挖了好几棵不粗不细的树。
这天上午,小鬼子坦克开道,工兵、步兵随行,猛烈进攻海福巷的工兵学校,守军官兵利用掩体拼死抵抗。学校外围阵地的守军迅速驰援,向鬼子扑来。只见埋伏在隐蔽处的四五个一组守军士兵,一跃而出,先是两人抱起树桩子冲上去,一个人端住,另一个人猛往坦克履带里戳,果然,小鬼子坦克不动了。说时迟,那时快,紧跟着两三个迅速爬上小鬼子坦克,揭开盖子就往里面扔手雷,也有往里面塞炸药包的,轰隆轰隆几声巨响,小鬼子几辆坦克就不起作用了,避免了更多官兵的伤亡。但是,那几组炸坦克的士兵能生还的却很少。
就这样,守军官兵以血肉之躯,与鬼子展开了惨烈战斗。不断有伤员被抬下火线,战地临时救护点,人满为患,重伤员无法运回城内治疗,不少在剧痛中死去。可守军官兵依然前赴后继,继续与鬼子战斗。最终,寡不敌众,就在小股鬼子突入光华门前夕,海福巷的工兵学校也失守了,陈颐鼎残部不得不撤退到天堂巷一带。
光华门地区岌岌可危,形势异常严峻。十二月十日下午,上峰向谢、陈、易三部下达了“夺回光华门。完不成任务,就提头来见”的死命令。陈颐鼎和易安华两位长官商定,趁敌人立足未稳,兵分两路,夹击光华门鬼子。也就是说,易安华部从通济门外由西向东出击,陈颐鼎部由天堂村从东往西出击,再加上光华门守军的由北向南出击,形成三面翁中捉鳖之势。
但眼下情势并不容乐观。虽然说鬼子先锋部队被夹在光华门守军和易、陈两支部队之间;而陈、易两部并不安全,也生生被夹在鬼子前锋与后援部队之间。如果陈、易出击失利,很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而且会造成光华门危机进一步加重,甚至难以挽回的局面。
战机稍纵即逝。十二月十日黄昏时分,三面夹击光华门鬼子先锋的战斗打响了。一时间,光华门里的守军往外打,城门外的守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城内打,城墙内外杀声震天,枪炮大作,子弹如雨,血流满地,横尸遍地,上演了南京保卫战以来最激烈、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就在歼灭了深入城内百十米的敌军后,城门洞里的小鬼子利用碎石、沙袋、木材构筑三道工事据守不退。双方展开了一阵手榴弹、机枪互射,各方大量伤亡。
谢承瑞团长急中生智道:“门洞地形特殊,而且隐蔽,直接突入,伤亡太大,还不如火攻呢。”“火攻?怎么攻?从哪里弄那么多柴禾呢?”“熊样!弄啥柴禾呢,把汽油浇下去,手雷一扔,不就了事了呀。”“那会不会伤到城门呢。”“哎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呀,烧一下应该不要紧吧,即使伤着大门,再修补就是了。”“行,就按你的办。”一个长官模样的道。“赶紧弄汽油去,我带几个人去收拾小鬼子。”“用得着你去嘛,让几个士兵去。”“我都想好怎么弄了,就这么定了。”“那行,千万注意安全哦。”长官又道。“放心吧,保证干净利落完成任务。”于是,曹景桥跟一长官连夜去了中sd路上的励志社,用卡车把汽油运到了光华门,再搬上城门箭楼。
夜半时分,也就是十二月十一日凌晨,随着一声令下,一桶桶汽油滚落下去,直扑城门门洞,四处溅流。小鬼子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一颗手雷一扔,随着一声爆炸,汽油烧了起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谢团长带领敢死队就冲了过去,小鬼子大部分被烧死、熏死,还俘获了敌人一个活的。也是在这次战斗中,谢承瑞团长被火焰灼伤了,大家要送他去医院治疗,可谢团长坚决不肯,带伤继续坚守光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