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顶着流血的额头出了乾坤殿，殿外阳光刺眼，高阳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乾坤殿的匾额，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走远了……
出去的时候，倒是一名看着尚且年幼的小太监带的路，陆墨北故意落后两步，凑在宋凝的耳边说：“怎么样？我刚才演得不错吧？”那飞扬的眉眼，就像是一个急于得到夸奖的孩童。
宋凝亦是满眼笑意，故意捏了捏陆墨北高挺的鼻子：“你演得真好。”
她事前早和陆墨北约法三章，哪怕陆墨北不是真的痴傻，也要在卫帝面前表现得同外界的传言一般，这样一来，即便卫帝心有不爽，也不能当场发作，否则就会落下心胸狭隘的坏名声，宋凝相信，名声与贡品之间，卫帝肯定会选择前者。
得了宋凝夸奖的陆墨北心里喜滋滋的，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宋凝的眼睛警惕地眯了起来，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陆墨北不要再说话。
陆墨北瞬间明白了宋凝的意思，将未说出口的通通咽回了肚子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太监的身后。
直到上了齐安王府的马车，宋凝紧绷的弦才松懈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陆墨北见状，伸手拿了一个靠垫放在宋凝的身后，并且将手掌放在了宋凝脑后，生怕她磕到碰到，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灵体，他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刚才是怎么了？”陆墨北问道，尽管才相处了一日，可他见到的宋凝都是镇定冷静的，方才那样提起全身戒备的模样，他还真是没有见过。
宋凝接过经过陆墨北“献祭”的清茶，抿了一口，悠然道：“有人跟踪我们。”
这时，正巧马车的车轱辘碾过一个石头，“咯噔”一声，宋凝猝不及防地歪了一下，一头栽进陆墨北的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宋凝的脸颊兀地飞上两朵红云。
她刚想要挣脱，就感觉陆墨北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一些，头上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宋凝的头贴在陆墨北的胸口处，并不能见到陆墨北此时的神情，那样专注温柔，仿佛怀中的人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至宝一般。
宋凝道：“我不怕……”
话还没说完，陆墨北的手便更紧了，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宋凝揉进他的血脉之中，“还说不害怕，你都抖了从座位滑下来了。”
陆墨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带了几分轻快的笑意。
宋凝有些无语，“我那不是害怕，是因为马车颠簸了一下……”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陆墨北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明白……明白……明白个鬼啊！
她分明就是不怕的，她刚刚让陆墨北闭嘴，也只不过是怕打草惊蛇罢了，想当年，她可是和老王只身闯进黑帮巢穴的，那样血肉横飞的场面，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更何况现在只是被人跟踪而已。
不过，当陆墨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凝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软了一下，或许因着是孤儿的缘故，宋凝从很小的时候便习惯自己保护自己了，直到后来被乔家收养，她在乔贝曦身边也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替她驱赶所有烦人的追求者。
这么多年来，说要保护她的，陆墨北还是第一个。
宋凝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落在光洁的脸颊之上，美丽不可方物，陆墨北感觉到了她的异动，低下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到一处，宋凝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的认真与执着。
正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宋凝蓦然回神，清咳一声：“你还是先户好你自己吧。”
打从一开始，宋凝就知道卫帝不会对陆墨北放心，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哪怕陆墨北是个傻子，帝王的戒心也不会轻易消除，毕竟齐安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可不低。
所以，当她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时，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她惊讶的是，卫帝居然这么快就派人来监视陆墨北了，看来这位帝王比她想象中的戒心更重，不过，他们也可以趁机转势，卫帝派来的人说不准还是他们的“护身符”，陆墨北现在可还不能出什么意外呢。
可以说，今天走的每一步，看似不经意，实则都是经过宋凝精心设计的，否则，她那么多的宫斗剧岂不是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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