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出了屋子,仓啷一声便拔出了宝剑,然后戒备地朝着四下里张望着。
“胆小鬼你叫什么呀!是我啦。”
就在云扬神经紧绷的时候,一个女声突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云扬紧握剑柄,小心地冲着那边望了过去。
此时万籁俱寂,就连月光也藏在了乌云之中。云扬眯着眼睛看了好久也才看清藏在了黑夜中的那个身影。
“是念念?”云扬试探性的问道。
“不然嘞!”念念不满的回了一句,然后慢吞吞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认床,换个地方就睡不着觉。而我师父被你师傅给拐跑了,我又只认识你一个人。所以我就来找你玩了……”
嗯,理由很充分也很强大。
云扬好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将宝剑收回了鞘。
好险,我还当又有贼人来取我性命了呢!
“好吧,那我就陪你在院子里走一走吧。”
说着。云扬提着剑慢慢的向念念那边靠了过去。
“好!”念念开心的跳了起来,然后又从树后面摸出了一个大盒子。
“咱们待会儿就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云扬看着那硕大的食盒,心中默念道: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还吃这么些东西……难道就不担心发胖嘛!
……
春夜的清风就像是新酿的米酒一般,既轻柔又惬意。
云扬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迎着清风明月,脚下就是一条璀璨的星河。念念靠在一株柳树上,整个人就那么斜依着望着夜空。
“听师傅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一直望着星星的念念冷不丁问了云扬这么一个问题。
云扬心头一颤,然后扭头看向了念念。
念念还是那般斜依着的模样,月光偷偷地将光华洒在她的脸上,向世人展示着她那美好的容颜。
云扬连忙收回了目光,心里不知怎么的,竟也多了几分心虚。
“啊……是啊,我和师父明天就要启程了。”
云扬的回答有些仓促和狼狈。
“是嘛。”
“那你知道么,你们这一次可能会死的。你们就不怕么?”
念念的声音里不带半分的感情,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样。
“师傅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我们不去的话,那王妃就彻底没有救了。”
“……”
“唉……哪里有人会不怕死呢。只是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罢了。”说完,云扬默默的低下了头。
其实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只是有时候对于某种信仰的寄托会暂时压制住对于死亡的恐惧。等到这种信仰消散于人前,那么最恐怖的时刻也即将达到。
死亡的恐惧之处有时候并不在于ròu_tǐ和魂灵的消逝,而是在于羁绊。
一个人既然要存活在世上,那他就少不了要和这样那样的人产生一连串的可期的,不可期的反应。反应的结果便是得出一个结论—哪些人是何以接受的,哪些人是不可以接受的。但不管一个人是不是可以接受,他在事实上都和你产生了羁绊,不管那个人是爱你还是恨你,关心你还是讨厌你,概莫能外。
死亡对于你而言是一种ròu_tǐ和魂灵的消散,但对于你的羁绊而言却意味着一种丧失—从此某些人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像你这样的爱人或仇人了。这是一种连带的附加处罚,哪怕死去的并不是你,但你也必须承受死亡带来的伤害。
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吧,你的离去对他们是如何的打击和摧残呢?
云扬当然怕死。对于他而言,死亡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给你。”
念念突然朝云扬甩过来一样东西。
云扬木然的接住,凑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是一小坛子酒。
念念一下子拔开了塞子,然后遥遥的对月夜敬了一番。
“你很诚实,至少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念念一仰头便喝了起来。
这时候云扬抱着酒坛子倒不知所措了起来:按说她一个为自己祝酒,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怎么着也不应该拦着才对。但是自己的酒量又实在不佳,贸然逞强怕是要丢丑啊。
另一边,念念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喝着,很快便将一小坛子酒给喝光了。
“欸?你怎么不喝。”念念指了指云扬的酒坛子。
“我喝,我马上喝!”云扬被当场揪住,只好顺着念念的意思应承了下来。
烈酒入喉,云扬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钢刀刮擦着一般。酒液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热辣辣的。到了最后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云扬只好动动喉结装个样子。看起来是在喝个不停,但酒全顺着嘴角洒到了衣服上。
看着云扬那副“大口喝酒”的模样,念念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胆小鬼你也会这么豪情嘛!这个给你。”
望着凭空飞来的小物件,云扬的脑袋虽还有些发昏,但还是稳准的接住了。
“这是……护身符?”云扬摆弄着手里的物件问道。
“呸呸呸!没眼力的家伙。”念念狠狠地说了云扬一通。
“这叫雷木符!佩着可祛毒避虫的。”
云扬小心的看着手里的宝贝,除了身上散发着一些似有似无的香气,它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木头片子啊!
但云扬从来不会辜负别人的好意,他捧着雷木符对念念说道:“念念,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我这无功不受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