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鳐鳐与苏酒商量着整蛊别人时,皇宫内。
魏化雨(身shen)着宽松的素色麻纱袍子,赤着双脚,正盘膝坐在蒲团上。
他面前置着一张低矮案几,案几上凌乱堆着卷宗奏章,朱笔更是极随意地扔在地上,可见此刻他究竟有多么心不在焉。
他随手把玩着一串香珠,狭长如刀的漆眸,只定定盯着面前的纸条。
纸条上清清楚楚写着,鳐鳐现在在天香引。
一笔一划,凌厉中透着内敛,恰似一个人锋利却又含蓄的剑法。
魏化雨勾唇一笑,笃定这是白鸟的字迹。
专门伺候他的张公公踏进来,温声道“皇上,娘娘来看您了。”
少年不动声色地攥起那张字条,不过须臾,字条就在他掌心化作齑粉。
宋蝉衣已经踏了进来。
她仍旧扮作鳐鳐,穿着打扮,举止形态,因为刻意模仿的缘故,几乎与鳐鳐一模一样。
她进来后,熟稔地在魏化雨对面盘膝坐了,“太子哥哥,我听说,大齐的雍王,将于明(日ri)进京?”
“正是。”少年挑眉,“小公主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好奇,他为何千里迢迢渡过汪洋大海,突然来咱们魏北。大齐与咱们魏北,陆地不相接壤,他来此,应是另有所图。”
魏化雨慵懒托腮,静静看着她。
这姑娘大约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神(情qg),与鳐鳐全然不同。
单纯如鳐鳐,眼睛里是绝对不会流露出这样野心勃勃的(情qg)绪来的。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后位?
还是,
他的皇位?
而宋蝉衣说完,久久不见魏化雨说话,不觉微怒,“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魏化雨拿小指掏了掏耳朵,“自然在听。”
“那你可知齐国雍王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打探我魏国密辛?还是为了勾结朝中那些豪门大族?”少女眼底现出一抹狠意,“因为咱们大魏与齐国,已经数十年不曾交往过。他这次前来,着实显眼,由不得人不去猜测。”
“小公主倒是颇为关心国事,真叫朕觉着欣慰。”
宋蝉衣回过神,不动声色地重新流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qg),“我既嫁给了太子哥哥,自然以太子哥哥事事为先。替太子哥哥担忧国事,又有什么不可以?”
魏化雨简直要在心里笑出声儿。
他那位刁蛮任(性xg)的小祖宗,会替他担忧国事?!
怕是天塌下来,她却还忙着吃她的花饼呢!
他这么想着,面上却一派温温笑意,“小公主倒是有心。据朕所知,他此次前来我大魏,乃是为了捡回一件宝贝。”
“宝贝?”
宋蝉衣不解。
“是,宝贝。”魏化雨眼睛里闪烁着戏谑光亮,“听闻那位雍王很有意思,朕以为这次会面,将是一次极有意义的相逢。”
宋蝉衣捻了捻指尖,深深望向案几对面的男子。
他生得俊俏,眉目是大魏皇族特有的高鼻深目,即便(身shen)着简单的素色麻纱居家常袍,也无法遮掩他浑(身shen)上下散发出的光芒。
就像是即将出鞘的长刀,锋利而杀伐决断。
在魏北有特殊规矩,一个男人每次徒手杀死一头野兽,就可以多编织一条细发辫。
而这个男人,垂落在(胸xiong)前的细发辫已经多达数十条。
少女眼底不觉多了些不该有的(情qg)绪,却很快被她遮掩好。
她起(身shen),“听闻这次皇上要亲自招待雍王,若有需要臣妾帮忙的,臣妾愿意出力。”
魏化雨抬眸,唇角噙着宠溺笑容,“我的小公主只管好好玩耍就是,魏宫这么大,你初来乍到的,总得多逛逛不是?接待男人的事,朕哪里舍得叫你出面?朕会吃醋的。”
他便是这样的(性xg)子了。
只要是对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或许是仇人,他也可以谈笑风生地说着令人脸红的(情qg)话。
宋蝉衣目光复杂地盯了他一眼,才转(身shen)离开。
她走后,魏化雨呈大字,懒散地躺倒在地。
目光扫视过雕梁绘彩的横梁,他不知在算计什么,眼中兴味越发浓郁,“张令,传陈琅觐见。”
张公公立即应下,忙去传唤陈琅。
半个时辰后,年纪轻轻的大鸿胪卿陈琅,穿着熨烫得极为工整的朝服,从鸿胪寺赶了来。
魏化雨已小憩片刻,待他来了,坐起(身shen)道“明儿雍王进京,朕想了个好去处,你去安排一下。”
“回禀皇上,有关雍王进京之事,微臣已经全权安排妥当。为确保皇上与雍王的安全,这第一等去处,自然是皇宫。”
“皇宫有什么好玩儿的,没得叫人家笑话咱们待客寻常,毫无创意。”
陈琅低着头,颇有些无奈,“不知皇上打算去哪儿?”
“天香引啊,那里美人如云,朕带他去逛逛,定然能叫他从内到外领略到我魏北的好风光。”
从内到外……
陈琅嘴角微抽,却仍旧努力保持端严,“微臣以为,天香引建在鬼市,那里鱼龙混杂,属实不适合用作会见雍王的场所。”
魏化雨毫不在意他的谏言,从地上拾起朱笔,优哉游哉地翻开奏章,“玄月门那边有小道消息,说是雍王的宝贝就遗落在天香引。而朕也有宝贝,就遗落在那处了呢。朕不管什么合不合适、安不安全,朕说了要去,就一定要去。”
陈琅站在原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