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走了进来,向其他人道:“光大人并不大碍,已经派人先行送他归家的。”
然后他转头向周显道:“周督帅,即使你再生气也不该动手。无论怎么说,光时亨也是我大明的官员,而且此时还奉皇命来审问你。”
周显微微一笑,“对不住各位,实在没忍住。但这腌臜实在太得寸进尺,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无非是想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一次次的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我周显好欺负吗?也是看在他是圣上所派的面子上,我才没有下死手,否则他就不是头破血流这么简单了。”
魏藻德脸色微变,没有再接话。
此刻周显突然注意到屋门打开了,从里面可以直接看到站在门口的数个士卒。一旦屋内出事,他们可以随时进来。看来这是把魏藻德吓住了,周显在心中暗想。
王承恩缓声道:“忘筌,但此事你还得解释一下,否则我们不好在皇爷那里交待。”
周显点了点头道:“我在山东可调用之兵接近五万,但其中的精锐老卒只有两万左右。这次能击败贺锦、李定国,带有很大的侥幸成分。但即使是这样的胜利,我军士卒的损失亦不在少数。而我占据鲁西和徐州之后,就需要派驻足够的士卒,以防敌军反扑。在定陶,我留有大量士卒。在淮阴,刘孔和率大军阻挡隆武军的主力与刘文秀会和。除去这些士卒,我能调动支援京师的兵力便没有多少了。而闯军虽然在鲁西吃了败仗,但其在河南依旧有十数万大军。若是他们再行攻打鲁西,我就必须留有足够的兵力防守,而那样又何来足够的兵力来援救京师?”
孟兆祥道:“督帅的意思是你那么做是为了阻止闯贼攻打鲁西?”
周显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他们不是想招降我吗?我便放了那几十个俘将,以此向他们表明我确有几分投降闯军之心,只不过心存疑虑。这样一来,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主动进攻在山东的我军。这样一来,我便可趁机抽调兵力北上救援京师,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如此吗?”
王承恩问道:“忘筌,你所说的这些,可有人为你证明?”
周显摇了摇头道:“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除了我自己又有谁能替我证明?”
王承恩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就麻烦了。你之前行事,应该提前告知皇爷的。”
周显苦笑道:“从山东到京师,再由京师到山东,路上十几日便过去了。而且就算我提前上奏告知圣上,谁又敢保证这不是另一种掩饰和欺骗呢!若是圣上信我,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怀疑我的忠心。若是他不信我,我怎么做他都会生疑。”
接着他们又询问了很多问题,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但比着之前,态度温和了很多。而周显也尽力回答,一切都还算平和。
等到结束,天色已完全放亮。
周显站起来,向五人拱了拱手,从怀中拿出两封信递给王承恩道:“王公,现在我被关在这里。一旦传回军中,难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这两封信,一封给支援保定的领将段云箐,另一封明我在京师另有任用,让他们按照原有计划行事的一些交待。请你把它们转交给吕明,让他派人送出去。”
王承恩眉头微蹙,没有立即答应。“这个恐怕得……”
周显淡淡笑道:“王公不必为难。您可以先验看一下里面的内容,若是可以就交给他。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孟兆祥从书吏那里拿起记录的文案,转向魏藻德道:“魏阁部,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把这个先给圣上送去?”
魏藻德走上前案,略微看了一下道:“王公,我看就由我们两个一起去见圣上吧!天色也不早了,孟侍郎,施御史,王指挥使,你们先归家收拾一下,准备去上早朝吧!”
王承恩点了点头,向孟兆祥道:“孟侍郎,周显还未定罪。他现在被关在刑部,你要派人多加照顾,不要用刑,他的要求也尽量满足,这也是皇爷的旨意。”
魏藻德眉头一挑,脸上带有一些若有既无的失落。
孟兆祥道:“王公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即使太阳已经落山,天气却依旧炎热。
周显斜躺在一条竹制躺椅上,旁边站着两个刑部的衙役。其中一个拿着竹扇不断的给周显扇风,另一个坐在他旁边说着京师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
大多数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琐事,但也有些可以直接给周显重要信息的。
例如,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开始出动,将死人运出城安葬。京师各门开始严查,阻止饥民城外入城。李国桢任九门提督,总督京师各路人马。崇祯帝指明九个勋贵,分别把守京师的外九门等等。
正说着,另一个衙役从外面走过来,手中提着酒肉。“大人,买来了。”
另一个衙役看了看,“赵三,怎么越来越少,你不会贪了大人给的银子吧!”
赵三右手指天道:“王六,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城内的所有吃的东西都在涨价,一块烧饼早上和晚上的价钱都不一样,能买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要不下次你去,看能不能比老子买的多一点?”
“我去就我去,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周显听的脑壳疼,“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王六看周显生气,连忙止声。赵三却凑上前来,低声道:“大人,我刚进来时,有人给了我二两银子,问了您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