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申,我说的不是一个神话故事,也不是一个荒野传说。
我所讲的,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这件事改变了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
当我坐在伏魔禁林那间陋室中,静静听完独孤灭言简意赅的一席解释,我的某些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受到摧毁性的冲击。
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存在。
在人人都得承受生老病死的恐惧时,我们身边竟然有一些外表和我们一样的物种,超越了这种规则。
他们可以永葆青春,几乎能做到与天地同寿。
人类软弱的ròu_tǐ,短暂的生命,有限的认知,渺小的力量,在他们面前恰如蝼蚁。而他们于我们则近乎神明,或是魔鬼。
他们的存在,对人类而言简直就是种嘲笑和侮辱。
我不敢去设想,假如他们这个族群,没有独孤灭和雷赤乌这种帮助人类的友好者存在,而都是小宛那样肆意攻击人类的怪物,那对人类来说无疑是极为可怕的威胁。
关于日落山的谜团已云开雾散。
这里是那些与人类外表相同的超自然生物麋集地。确切说,对人类有严重伤害倾向的僵尸都被送往这里,在伏魔者的监视下进行某种类似戒毒疗程的治疗。而经过治疗也无法克制自身yù_wàng的僵尸,则会由僵尸女王派遣专人毁灭。
那么,在两年多前劫掳我的那位神秘男子,必然就是一只僵尸。
现在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人可以具有他那样俊美超凡的容貌,那样高贵优雅又震慑人心的气质,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手心里攥着一把汗,我声音有些轻颤,问独孤灭。
“你知道宋宝芙吗?”
“谁?”
他漆黑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困惑,不像作伪。
重复了一遍宋宝芙的名字,我又尽可能详细描述了她的身高、外貌、年龄。可我的希望落空了。独孤灭说他既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也没见过这样一只僵尸。身为僵尸同时又兼任伏魔者的他,应该阅人无数也阅僵尸无数,他没可能敷衍我。
但令我欣慰的是。对我两年多前的那场历险,独孤灭却没有怀疑。
他嘴角浮起的微微嘲虐很耐人寻味。我看得出,每当我提起那位掳掠我的神秘男子时,他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表情。这使我肯定,他和那位掳掠我的男人不仅相识。而且基情匪浅。要知道,恨比爱更有力量。
在我提出要求,请他帮我找到两年多前掳掠我的那个男人时,他并没有推诿,只是直接说。
“他不会见你,但我可以让你见他。”
“为什么你要帮我?”
惊喜来得太意外,我不得不担忧这背后暗藏的深渊。
独孤灭和我素昧生平,又是另一个种族,没有道理他不按规矩洗刷我的脑波,反而要帮助我追查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事。
他的回答果然不是善意的。
“他最近过得很无聊。”独孤灭嘴角又飞速闪过一抹略带辛辣的笑意。“我的职责,可不是让僵尸太子无聊。”
身为一个圈外人,我不懂伏魔者和僵尸之间的宿怨。不过,得知自己两年多前险些被僵尸太子当免费饮品呷掉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很想把这件事**,证明我具有被皇族看上的价值。
就这样我告别即将被独孤灭同事洗脑的小z,倘若这辈子还有缘重逢,我确定小z再也不会记得我就是那个把他扯进一堆麻烦中的女人。
其实跟着独孤灭这个人去见僵尸太子这件事,我也难以乐观。
事已至此,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听天由命。
坦白身份后,独孤灭表现出更多让我的感官和理智都无法立即接受的行为,比如他会飞。抱歉我暂时不能找到更精准词汇来形容他这种不走楼梯直接跳楼的举动,大概是因为我的生理和心理在这种极速运动中受到了过于剧烈的摧残。
我的呕吐和心脏不适稍微平复后。才辨认出他带我走的是另一条路。
苍白曙光中这条僻静的路更显荒凉,到处遍生我从没见过的黑色荆棘和黑色藤蔓。而被这些奇异黑色植被密密麻麻包裹的,是一些废弃的残垣断壁。其中,有一座黑黢黢的半截巨塔格外引人瞩目。
我不禁默默遥想,这座塔当初完好屹立时,该是幅能震撼人心的图景。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它变成现今这模样,几乎被藤蔓和尘土掩埋,成为鸟雀栖息的巢穴。
“无尽之塔,毁于两年前封魔战役。”
独孤灭仿佛道无声的影子出现在我身后。
“怎么毁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过敏,竟然有股鼻头茵酸的哭意,好像一靠近这座塔,就能感到股深切的悲伤。
“我不记得了,当时毁掉的,不仅仅是这座塔。”
独孤灭态度却很淡漠,他只是飞快看了眼这座残塔,便转过身去。
两年前的封魔战役是指什么,我毫无头绪。不过我没有忽略,独孤灭刚才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愤怒与创痛。于是我明白,他表面上的淡漠,也仅仅只是表面。只有失去过最珍贵事物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路带着我们通向日落山的另一边,暮宫。
小z告诉过我,那里属于私人产业。大家都猜测暮宫的主人是一位行事低调的富豪,终年不曾有人目睹他的庐山真容。
经过今夜,我却知道暮宫主人不露面的真正原因。
他是一只僵尸,而且是僵尸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