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宣布典礼开始,安薇娜陛下致辞之后轮到斯坦利大人登台,他慷慨激昂但是空洞乏味的讲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好容易等到他的讲话结束,下来又是各国使节进献送给女王陛下的生日礼物。精灵们的礼物是镶有钻石和龙银的精美铠甲,正适合女王的身材;阿普洛陛下送上的是镶嵌玛瑙和琥珀的七弦琴,外加镀金银的水晶茶具;教会带来了龙骨为柄的长剑,矮人们的是一面圆盾,之后还有费尼姆的织锦,莱拉的橄榄油,以及塞尔兹各地领主呈上的、千奇百怪的各种东西。
薇妮很过意不去。
她过意不去是因为,她和伊芙琳、布蕾三人在花园里的葡萄架下,面对的是饮料、美酒和水果,而她的莱昂大人却站在光之山的阳台上,女王陛下的身边,一动不动地被太阳暴晒了已有两个小时。
本来她们三个并非被邀请来的贵宾,没有座位,更别提其他东西。但这点事或许能难住她与布蕾,却绝对难不倒伊芙琳。女巫不过与现场的守卫交谈了片刻,就有一位风度翩翩的骑士领着她们来到花园,之后仆役便送上了葡萄酒、香橙、甜瓜和桃子。
在薇妮看来,她们的待遇连安薇娜陛下都要羡慕。酒是费尼姆来的上好淡麦酒,水果也是最新鲜的、用来招待各国贵宾的,而且位置极佳,只需要坐在座位上,整座光之山大部分便尽收眼底,实在是惬意得很。
到目前为止,典礼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伊芙琳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以太棋,和布蕾两人一边评论女王收到的生日礼物一边对弈,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薇妮可没她们这般从容。那位宣布要当众抢走安薇娜陛下的幻术师就像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最近几天,只要稍稍空闲下来,无论身处何地,她都默默向诸神祈祷,祈祷的内容从没变过:莱昂大人顺利完成任务,安薇娜陛下不要出任何意外,至少在典礼上不要。当然,在典礼过后,虽然已经不是莱昂大人的职责范围了,最好也不要。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塞尔兹的女王呀。
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把往事与肩头的烙印告诉他。那种事说出来,对谁都不会有益处。对自己,不过是把那噩梦般的夜晚再切身体验一次,而对他……即便是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莱昂大人的出手也毫不犹豫,至今想起成为他侍从的经过,她仍然忍不住要掐自己。就是在最甜美的梦境中,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好运气。
让他看过烙印的那个晚上过后,莱昂大人嘴上不说,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却是很容易感受得出来的。就好像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始终抱有歉意那种感觉。
保护女王的任务何等繁重,比起校场上那个必须要赢下哥尼森的自己,背负的压力强过百倍。而我却在这种关头,让他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担心,每每念及此事,她都忍不住想找根鞭子请莱昂大人惩罚自己,就像父亲或者卢卡斯教头时常做的那样。
与其后悔,不如尽力做些自己能做的事。薇妮手里握着桃子,却连一口都没咬过,眼睛在光之山的阳台和宾客的席位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那位幻术师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就在现场?又或者,在哪个方便的地方,静悄悄地观察着一切?
头顶有葡萄叶遮阳,习习微风时时拂过,麦酒清凉爽口,可她还是冒汗冒个不停。
只是远远望着,很难发现线索。这样下去可不行,她有点坐不住了,于是放下桃子和酒杯。哪怕只是在翡翠回廊四下看看,也好过傻坐在原地。她正想起身,布蕾小姐推开棋盘:“我认输。”
“还远没到分胜负的时候,”伊芙琳小姐狡黠地笑着说,“你想去周围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位幻术师,对不对?”
“是啊,”布蕾小姐老实地点头,“一切顺利,可我反而很不安。只有亲临现场,才知道理智有时很难胜过感情。尽管明知道去四周察看也没什么意义,可不去的话,无论干什么都无法感到安心。伊芙琳小姐,这一点上,我真的很佩服你。”
薇妮注意到布蕾小姐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而衣襟已被汗水浸湿。原来一头龙也会坐立不安,会汗流浃背,会为了人类的事担心至此。
伊芙琳小姐把手里的棋子随意丢开:“啊,我得向你们坦白——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感受。要是你这一步棋没有认输的话,我本打算轮到我的时候就认输呢。”
你可是女巫呀。薇妮有一点点失望,原来连女巫在这种场合下也难以保持冷静。
布蕾小姐的眼睛眨了又眨:“你也会觉得紧张?”
“当然,”女巫也站了起来,“要是我没看错,我们的小伊芙琳也一样。她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那双绿眼睛也是会说话的哟。”
“是的,”被轻易说中心事,薇妮知道自己脸又红了,“我也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溜达溜达好啦。不过,”女巫撅起了嘴,“这个典礼实在是太长了。礼物到现在还没献完,下来还有些什么?”
“献完礼物后,在花园有午餐会,”薇妮早已把全部流程记熟,“期间是吟游诗人、杂耍艺人们的表演时间。下午两点有一个短短的仪式,斯坦利大人为安薇娜陛下献上花环,象征将权力交还女王。之后是检阅各国骑士,陛下切开鸽子馅饼,伊格那奇的安比盖尔主教代表教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