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蕙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一次东亚饭店,她今天下午又一次来到到东亚饭店外面,站在马路对面,隐身在街道拐角处,抬眼望去,只见饭店门外忽然比早上多了许多便衣汉子在巡逻守卫,一个个腰里别着枪,眼神警惕,两排便衣特务肃立门口,外面还有许多特务来回走动。看这些人的样子,不像是日本鬼子,倒像是七十六号的汉奸特务。
饭店门口街道两边原来摆摊的小商小贩都已不见,街上行人稀少,显得十分冷清。
吴蕙心中又是欣慰安心,又是暗自惊心。欣慰的是,看来情报准确无误,鬼子的确是准备将日本专家团安顿在这里,同志们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惊的是,鬼子防卫如此严密,看来这次行动十分危险。
吴蕙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再困难、再危险,也一定要完成任务,将鬼子的专家团一网打尽,彻底粉碎鬼子的阴谋。
吴蕙心里盘算已定,当下正准备离去,忽然眼角一瞥,前面街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吴蕙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忽然呆了一下,心念一动,急忙快步追上前去。
眼看前面那人拐进一条小胡同里,吴蕙快走几步,追进胡同,前面只有几个行人,那人却已不见踪影。
吴蕙心中失望,叹口气,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异样,一惊之下,脚下一动,身子贴在墙根,手伸进包里,枪已在手,霍然回身,只见眼前站着一人,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正是刚才那人。
吴蕙心中一喜,却不敢确定,暗自戒备,望着那人,正待开口,只听那人缓缓道:“你是在找我么?”
这个声音入耳,吴蕙又惊又喜,急道:“丁姑娘,是你,真的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慢慢摘下墨镜,正是丁灵。
吴蕙大喜,上前两步,喜道:“丁姑娘,你没事,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
丁灵冷冷道:“我换了一身马甲,没想到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吴蕙微笑道:“你是女扮男装,我也是女扮男装,我当然能看出来,你的背影,走路姿态,我就觉得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
丁灵冷冷道:“你找我做什么,今天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也正是吴蕙想问丁灵的,吴蕙心中一动,瞅瞅左右,低声道:“此处不宜久留,也不是说话之所,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丁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吴蕙低声道:“跟我走!”说罢,迈步向胡同口走去。
丁灵戴上墨镜,跟着吴蕙走出胡同,沿着街道一直走出老远,眼看路边刚好停着两辆面包车,两个车夫正坐在车前说话,歇气等客。
丁灵眼珠一转,停下脚步,瞪着那两个车夫,粗声粗气道:“你们俩个,车来!”
那两个车夫大喜,从地上爬起,拉着车屁颠屁颠跑过来,停在吴蕙和丁灵跟前。
丁灵看了吴蕙一眼,跨步上了前面那辆车,吴蕙笑了笑,跟着上了另一辆车,丁灵低声说了一个地方,两个车夫拉车快走。
吴蕙听丁灵说到那个地名,忽然心中一动,那地方正是以前冷谓居住的地方,她曾经去过。
一想到冷谓,吴蕙心中蓦然一痛。这许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冷谓,可是这么久了,冷谓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已经不敢再想,每天只能强自压抑着自己不去想,可是实际上她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思念着他。
吴蕙心中酸痛,忽然心头一震:“难道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他……”想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心情激动,恨不得车子飞起来,快些到达。忽然又是一呆:“不对啊,他回来了,一定不会不来找自己,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没有回来,他……”想到这里,心中又是巨大的失望和痛楚。
就这样,吴蕙一路上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思绪纷乱,说不出的纠结茫然。
黄包车七拐八拐,转过几条街道,到了一个胡同口,丁灵沉声道:“停,下车!”
那两个黄包车夫急忙停车,前面那个车夫回头望着丁灵,陪笑道:“先生,您说的地方还没到呢,还差几步……”
丁灵冷冷哼了一声,瞪了那车夫一眼,跳下车,从兜里摸出两张大钞丢给那车夫,冷冷道:“一人一张,不用找,赏了!”
那两个车夫大喜,连声道谢:“谢谢先生,谢谢……”
丁灵哼了一声,摆摆手,冷冷道:“再啰嗦一句,赏金收了!”
那两个车夫大惊,不敢再说一句,拉车就走。
吴蕙瞅瞅左右无人,微笑道:“你明明是个好人,干嘛要那么凶巴巴的,让别人怕你,讨厌你?”
丁灵哼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干嘛要当好人?”说罢迈步就走。
吴蕙跟在丁灵后面走着,眼看到了冷谓以前所住的那个小院前,吴蕙强抑心中激动,一眼却看到院门上着锁,大锁斑驳生锈,显然许久没有人开过,不由得心中一阵失望,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来。当下收束心神,暗中观察,身后并没有尾巴。
丁灵开了院门,两人进了院子,丁灵关紧院门,开了房门,两人进到屋里。
吴蕙望着屋内,除了久无人住,桌上家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一切依旧,恍如昨日,只是物是人非,冷谓却生死未卜,不由得心中黯然神伤,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