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声比被踩了尾巴更惨烈的尖利猫叫声从后院传来,天鹰一楞,忙搁下茶杯,撒腿跑去。

后院有个露天泳池,踏雪大概在池边玩耍,失足掉了下去,猫毛都湿透了,弱不禁风的贴在猫身上,它惊慌的乱晃四肢,叫个不停,好歹才没有立刻结成一个死气沉沉的冰球。

这样冷的天气,户外的游泳池竟有一片只结了薄薄一层冰,好似方才碎过一次又重新结起来似的,着实奇怪。因为踏雪,那一片薄冰再次碎了开来,四分五裂的漂浮在池面上。

再过几个小时,这里才会重新结厚,变得和周边一样。

天鹰小跑着把踏雪抱到房间,这货哆嗦的直抽抽,叫也不叫了,奄奄一息的,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天鹰,大概是在庆幸自己小命得救,天鹰本来想打它一顿长长记性,此刻也下不去手。

保不准一时没控制好力气,就给打成一只废猫。

处理好猫,她才发现自己一脚踩进水里已经湿透的鞋子,成了一个天然冰窖,一双脚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她换了鞋子,伸着冻成猪蹄红的脚在火炉边上慢慢烘干,然后简单解决了晚餐。

屋外廊檐下挂下厚厚的冰锥,院外早几天就不见有车通过,人也见不到几个,踏雪大概被吓破了胆子,不再乱跑,缩在火炉旁的地毯上呼呼大睡。

厨房小火炖着粥,估摸着还需要几个小时,天鹰拿起躺椅上方才聂赟读到一半的书——马克.吐温自传

她百无聊赖,干脆就着他翻折的书页,接着读了下去。

书本还没一个指节厚,一个人漫长的一生竟能被排列集结成薄薄的几张纸。后来的读者即使翻过一页又一页,哪怕逐字逐句认真研究,究竟能透过这百年光阴揪出多少真切的蛛丝马迹?

自传其实是最主观的东西,甚至不像小说那么全须全尾,假如踏雪有荣幸也能够出一本自转,那么在它生命的背景墙中,天鹰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吧。但在这世上,还有许多和她不对付的人眼中,她大约是个坏人。

好坏只在一念之间,而且通常各有道理。

一锅粥结束了天鹰神神叨叨的发散性思绪,踏雪闻到了香味,马上蹭到她的脚下,它努力抬着脑袋,一双金灿灿的瞳孔盯着天鹰手中的碗,它知道那里有好吃的!作为一只猫,它对人类的食物有种天赋异秉的兴趣。

可惜天鹰并不打算搭理它,踏雪一直跟着她走到一扇门前,紧贴着那两条略显犹疑的小腿打转,那小腿在门前转了几圈,踏雪也被迫跟着转了几圈。然后门开了,那双小腿跨了进去,并且将门关上了。

踏雪被留在了屋外,一张黑脸只剩下迷茫。

它是一只逆来顺受的黑猫,不知撒野是什么路子,于是只剩下回窝睡回笼觉一条道——在温暖的火炉边,它舔舔爪子边上的毛,金灿灿的瞳孔微眯,很快忘记了方才米粥魂牵梦萦的香味。

房间里,聂赟没有醒,天鹰把粥搁在一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终于不再是那吓死人的温度。她松了口气,把被子拉高了些,在床边坐下,低头凝视他。

只有在他虚弱的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的看看他。

在病中他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似乎总被无数的烦心事困扰,这些年,他也过的很不容易吧。

成功的欢喜独享,失败痛苦一人抗。

经营着一个小小的漫画室,尚且常常被诸多事情搞到心力憔悴,疲惫不堪,何况聂赟。她挺佩服他的。假如生命如炼铁,烈火锤炼下,他藏在鞘里的刀刃必然锋利极了。

至于鞘,这张英俊的脸——

她曾吻遍上面每一寸皮肤。可细胞每时每刻都在重生,他早就已经脱胎换骨。

一直到今天,她所认识的,只剩下这张好看的皮囊。

她的视线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因高烧缺水而格外干燥的嘴唇上。上面已经有些起了皮,她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擦拭那苍白的嘴唇。

聂赟的唇形很薄,甚至是消瘦的。生气的时候紧紧抿着,每一寸细纹都充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但,竟也可以是热情的。

天鹰本来就和他面对面,靠的有些近,她不自在的想到那天晚上那个有些蛮横的吻,手上的力道一时间没有把握好,棉签用力过猛的按了下去,她吓了自己一跳,好在他静静躺着,没有醒过来。

那棉签大部分水分润湿了那小小一角,使原本苍白的嘴唇快速透出一丝血色来。

天鹰忽然呆住了,望着那一处,连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她听见自己不轨的血液飞快的流窜声。

目光在蠢蠢欲动后幡然醒转,又在幡然醒转后蠢蠢欲动,几经摇摆,终于着迷了般。慢慢低头,在那依然干涸的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黯淡的光下,两片嘴唇甚至没有完全接触,便很快分离,这是一个拙劣仓促的吻,在她所在的这片土地上,甚至连社交礼仪都要再正式一些。但她的心跳的贼快,仿佛一个新手小贼跑到一户人家,偷到了一个要不得的宝贝似的。

天鹰猛的弹起,再也不敢看床上的人一眼,快步走出房间,把放在桌上的热粥都给忘记了。

等门关上,心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床上的人才动了一动,他没有睁开眼睛,只不过眉间的虚弱骤然被抚平,乍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一晚天鹰辗转难眠,第二天就要回国了,她反而心绪不宁的要命,踏雪躺在她的身边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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