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时她正从约定的地点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声骂着,但骂来骂去不过是坏人、不守信的家伙、叔父怎么认识这种人之类,相较之下,方才的贼子二字已经是这丫头骂人最厉害的一回了。
但是骂得斯文是一回事,她真生气又是另一回事,作为罪魁祸首的李立轩觉得自己这时候现身大概是讨不了好,便只是躲在暗处护送她回家。
苏梨这丫头当时也是厉害,一条不分岔的路也能走错了,迷路到了河边去,还崴了脚险些落水。
于是李立轩藏不住了,飞身出来将人救下,却没承认身份,只说自己是路过的江湖客,回程的途中两人相谈甚欢,背在背上的人儿身娇体柔、言笑晏晏,让他觉得越发的合意。
但是在苏梨又将爽约之人谴责了数次之后,李立轩终究没鼓起勇气承认身份。
当天夜里,他便翻窗见了苏梨的叔父,于是一伙人将送扇子的事情彻底隐瞒,全了世子爷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偶遇,是你爽约来迟?”苏梨微微提高了声音。
能让这一向没有任何脾气的小丫头气成这样,李立轩也算是本事了。
“第二次......”李立轩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别继续说谎的好,“我初见你的时候是在你家中,你当时才三岁,这么一点点,很调皮,还抓破了我的脸......”
李立轩一边回忆,还拿手比了一下高低。
所以到底谁能想到一个调皮的小家伙十年后会是这般冰肌玉骨、娇羞媚人的模样?他要是早知道的话,就算不想成婚,冲着去看看美人这一点也不会迟到啊!
苏梨被噎住了。
十二年前她三岁,他十五岁,想想自己年幼无知顽皮的样子被风华正茂的他看见,真是羞死人了......
“坏人!”羞恼过后,觉得无法直面对方的苏梨跺了跺脚,一转身跑了。
“梨儿!”李立轩一边追上去,一边却暗自松了口气。
他怎会不知她难过的缘由?无论是哪一个时代,未婚失贞对女子的名节而言都是莫大的损伤,他瞒得了世人,却抚不平她心里的伤口。而若是他们之间本有婚约的话,虽仍然于礼不合,但至少她不用太过难堪和痛苦。
是他连累她受了伤,是他夺了她的清白,错皆在他,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她独自惊慌无措……
若是继续让她陷在此次所受的伤害里,他是真担忧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相比之下,她怨他怒他,总比醒来时了无生趣的样子要好。
他既心悦她,又占了她的身子,理所应当娶她为妻。所幸的是她心里有他,就算是未曾意识到也无妨,成婚之前或成婚之后,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教她。
李立轩追过去时,见苏梨正为小灵儿讲解学问上的疑惑,灵童倒是不在,看看时间,大概是去准备晚饭了。
他便没过去,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小丫头正是又羞又怒的时候,他还是缓缓再去哄比较好。
晚膳未半,有敲门声响起,算算这个时间也不会有旁的人找上门来,于是李立轩自觉的去开门了。
来的自然是他的亲卫。
再回来时,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仍坐在苏梨身旁将饭吃完了,又带着她在院子里散步,确定她心情已然好了几分,这才打算将她送回房间去休息。
“立......潇然,你是要去处理那天的事情吗?”苏梨拉住了他。
“是。”李立轩点头,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你先回房休息,我不久便回来陪你。待明日,我便带你去庄子上见你叔父他们。”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李立轩下意识的反对。
“是有我不能知道的机密吗?”苏梨问道。
李立轩本想随意安抚两句,却见苏梨神色平静,不是撒娇也不是任性。
她是当真想去。
“自然没有,追究到底总逃不过恩怨仇杀,就算牵涉到什么机密,但你是我的未婚妻,将会入李氏宗牒,与我相伴一生,没有可瞒你之处。”于是他认真的同她解释了,“只是天色已晚,地牢阴暗,刑房血腥,你才受了惊吓,不适合去。”
“姐姐的医术很好,我已经好全,不碍事的。”苏梨依旧坚持,“潇然,带我去吧,我就在旁边看着,不会碍你事。”
李立轩问道:“你想看什么呢?”
“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算不能亲手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至少也不要一无所知。”苏梨微微咬了唇,眼神里分明有忐忑,然而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却坚定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吓着,可我不怕。”
“可......”李立轩犹豫了一下,“梨儿,我此去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能会杀人,可能会刑讯逼供,我不想你看见,惊吓到你。”
“潇然,我受的惊吓还不够多吗?”苏梨倏然露出个笑容,脸颊上两个酒窝很好看,但落在李立轩眼里却有些让人心疼,“半年前那一次,还有这一次,一个寻常女子该受的不该受的惊吓,我都经历过了。”
李立轩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愧疚道:“梨儿,是我连累了你,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要杀的是我,要对付的是江夏王府,是我不好,明知他们可能拿我亲近的人下手,却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从前不就对我说过吗,江夏王府的仇人很多,所以在江州府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