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牢中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科尔温,求你不要离开我。”波言不知做了什么梦?把科尔温的手攥得很紧,科尔温也并不想那么做,可还是默默地将她的手指慢慢地弄开。
“对不起,波言,我一向都是很听你的话,但是这次我可能……实在没法……”科尔温胸口顿感一阵闷,不禁把头抬高,担心眼泪会撑不住落下,果然,心中多少还是舍不得啊。
“咚!”解下木枷时不慎出了些声响。
“科尔温?你这是?你要离开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手有些酸痛,解下来放松一下。好啦,乖,不要动,我也帮你解开。司璐尔南(盗神名号),解!”
波言望着科尔温眼角的泪痕,他哭了,多年来不曾啜泣的他,动泪了。
波言顾不上揉揉惺忪的睡眼,双眸中动荡着泪珠,紧搂着科尔温,骂道:“骗子,你这个挨千刀的坏蛋。说过要一辈子好好陪我的,现在却想偷偷背着我离开,坏蛋,呜呜……”
是否要走?是否要去将这件事做个了结?科尔温的心中依旧拿不定主意。
那个瘦弱的身躯紧紧地依靠在科尔温的身上,她的喘息声在耳边微微萦绕,仿佛森林中准备祭祀大典的精灵。
是啊,他要是就这样死了,他心爱的波言又该怎么办?
可是,威兹曼如今的状况实在是让人痛心,科尔温不愿看着父王一步步沦为昏君,在其有生之年的最后,落得被世人唾骂的下场,那个罪名,他宁愿自己去替父王扛。
“小傻瓜,我怎么舍得你呢?但是,这一次我必须了结,我想父王会体谅我的吧。”
科尔温明知结果恐怕凶多吉少,却还是要这般一意孤行,他也深知波言必然会支持自己。因为就算别人都不理解他的苦衷,波言,这位待人些许刻薄的女人,也能够明白科尔温心中的那份宏大抱负。
《东方战王诗篇》有载:烟雨三秋与妻离,转眼风沙又几许。人海黄烟落,来日坟前聚。命哉,岂可怨兮,长生不如魂归去。
“了结?你该不会是想……可是弑父、弑王那可都是必死的大罪啊?”
波言不由大惊,心惊胆战地抱得更紧,口中弱弱地求道:别走,好吗?求你了。
“我……我对不起你。”
科尔温暗下了脸来,那面庞上的一抹阴影,正与漫长的黑夜相衬。波言胸口似被针扎一般,抖动了下身子,无力地放下了那紧紧拽着科尔温战袍的手儿。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说什么你想来也是听不进了。不过,科尔温,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平安?如果科尔温真的成功弑父,到那时,连想保个全尸都恐怕极难。但为了不让波言太过担心,科尔温只好承诺:“放心,你老公我可是堂堂的战王,可不是名义上说说而已的。”
“嗯。”波言噙着泪花,又怕科尔温嘲笑,只得默默地用手抹着眼角,却被科尔温一手抓住。
科尔温深情地说道:“好了,不哭了,波言,等我回来接你。”
就此离去,那俊逸的身影逐渐褪成了一个微小的黑点。
用我的一生,守护你的灵魂;用我的一切,表达对你的爱意。
这个承诺,科尔温恐怕要失约了。
只见,科尔温步履匆匆地直入王殿,众弟弟们都还在场,连萨曼莎也都来了。
现场原本的喧闹声一下子变成了空谷般的寂静。
维克多从真王椅上起身,顾不得整理衣冠,欣喜地走到科尔温身旁,抿嘴笑道;“大哥?我就知道您会来。诺查米修斯老师的死,我怎么想也觉得不会是你所为。你肯定是被冤枉的,父王必定会明察秋毫的。”
科尔温斜视了一眼在正王宝座上老态龙钟的威兹曼,那衰老的肌肤,干燥而如槁木般枯裂的嘴唇,那毫无光彩的双眸,像是失了魂般呆呆注视着前方,只有不时转动几下的眼珠,能够证明他仍然存有意识。
科尔温将维克多稍许推开:“因果报应。父王的罪,看来还是要由我去为他分担啊。”
维克多听完此语,却也是忧从心生,不免为大哥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当初,科尔温初被判为嫌疑犯时,曾令众兄弟帮其证实,唯有亚萨、所罗门和尤利西斯三人出面求情,而维克多却迟迟未敢冒犯父威。
科尔温声如洪钟般吼道:“我要以‘选择之争’来证明无罪!”
威兹曼迟疑了许久,眸间才跃过生气,像是秋去春来的嫩草,缓缓说道:“有骨气,果然有王的气魄,不错,不错。”
真王之中,却有如蚊子鸣叫一般的细语声:“哼,中计了?那家伙果然好骗。”
科尔温走过亚撒身边时,只见亚撒早已起身,忧郁地望着他,心里像是翻滚着巨浪,说道:“哎呀大哥,您不该来的!”
阿道夫则是一手搭着脑袋,仍旧躺在王座上,身体像是扎根了似的,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亚撒:“要我说啊四哥,怎么讲,大哥也是做了一番觉悟啊。杀死诺查米修斯老师,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入这王殿,真不知害臊的东西!”
亚撒转过身去驳斥道:“阿道夫,不许血口喷人!大哥他向来光明磊落,才不像某人心机百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指不定这次老师的意外就是你在暗中设计呢?”
阿道夫冷笑道:“哦?四哥,您这是怀疑我吗?”
尤利西斯耳闻这话中似有味隐隐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