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季沁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盛爱颐感觉到一方沁凉的巾帕覆在自己的眼睛上,赶走了酸涩的不适。
她慢慢撑起身子,伸手拿下了帕子,看了一圈四周的摆设。
唔,是庄铸九的房间,是他在苏州老宅的房间。
她在苏州?
“季沁,我……怎么在这儿?”盛爱颐有些迷蒙的看着季沁。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季沁惊恐的看着盛爱颐,上前去扶住了盛爱颐的胳膊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什么,”盛爱颐抬手揉了揉额角,脑中纷乱的思绪逐渐晴朗。
她是来看外祖父和舅舅舅母的……
她刚一进来,婆子说,外祖父病重……
后来她去了外祖父房中,告诉外祖父表哥很快就回来了,让他快些好起来……
后来……后来怎么了?
她只记得外祖父笑着合上了眼睛。
她只记得后来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她……她不记得了。
后来怎么了?
他们干嘛要哭?
“我这是怎么了?外祖父身子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舅舅舅母呢?”盛爱颐撑着身子便往起起,却是觉着一阵天旋地转,人又跌在了床上。
季沁扶住她,让她靠在床头,端来了一碗药对盛爱颐说,“小姐,先吃药吧,您血压过低晕倒了,可是吓死我了。”
盛爱颐推开药碗,直直的看着她,“外祖父怎么了?”
季沁抿了抿唇,说道:“小姐,还是先喝药吧……然后得去给老天爷磕头了。”
季沁这话说得委婉,她实在不忍直接告诉盛爱颐,庄老太爷,去了。
盛爱颐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却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着实吓坏了季沁,季沁把药碗搁到一边,跪坐在盛爱颐跟前摇晃着她,“小姐,小姐您难受就哭出声吧,您这样我害怕啊!小姐……小姐?”
盛爱颐哭着哭着,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季沁给她盖上被子,跑出门去喊大夫过来。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说了一句,“先把药灌下吧,这吃不下药,再小的病痛也该闹大了。”
季沁拿了个小勺子给盛爱颐灌药,却是一点儿都没喝进去,全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季沁看着那大夫,满脸杀气吓坏了人。
盛爱颐最后还是自己醒来了,一口干了重新熬好的药,换了衣服便赶去了灵堂。
此时已是停灵的第二日了。
来往宾客不绝,庄府上下皆是缟素,人人悲戚,却不敢哭出声来。
庄老太爷年近九十,是喜葬,不能哭的,不然老人走的不安稳。
盛爱颐不知道规矩,庄夫人硬是掐了她一把,逼得她收回了眼泪,眼眶红肿着给庄老太爷磕了头上了香,跑到一边儿哭去了。
盛老四走到盛爱颐身边儿,掏出烟盒来递给她,“呐,哥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决不能在此刻坏了身子。”
盛爱颐吸了吸鼻子,接过烟盒说,“知道我不能坏了身子,还给我这个做什么。”
盛老四看了她一眼说,“我这是怕你又跑到河边吹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