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烫了壶热酒,在里面放了两片我老早之前,在范家镇买的安眠药,等他昏睡了过去,我就想像他那天干的一样,也把他拖出去,扔到山沟沟里,可是我力气小,他虽然瘦,但还是有些沉,所以我就扒了他的外袍、棉衣和棉裤,一直等到了后半夜,才把他拖出了屯口,可是我实在是没力气把他拖的太远,就只好把他扔在了屯子外金林山下的小树林里。”
“那烟丝袋也是你给他的?”
“不是!应该是他趁我不注意,偷偷拿的,他之前就想要老棍的烟袋锅,我怕大彪发现了,会起疑心,就没给他,没想到他会偷了烟丝袋。这些天,我……我怕的要死,也就没在意。”
“所以你去求了符纸,在屋子里烧,对吗?”
“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天晚上能睡得着,一闭上眼,我就看见老棍和刘狗蛋向我走过来,他们……他们要我偿命!我再也受不了了!”潘氏趴在桌案上,放声大哭。
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普耀大地,刚刚走出范府大院的皇甫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表哥,范老爷刚才都和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不说,我也大概知道。”阳安一脸自得的眨眨眼睛。
“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皇甫毅嘴角含笑。
“我记得四姑奶奶说过,范老爷的太太娘家姓于,闺名桂珍,老家就是落星峪的。而那天,潘氏说刘老棍喝多了酒,说梦话,梦里喊的名字就是桂珍,我没记错吧?”
“还有吗?”
“哈哈,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刘老棍和刘大彪都是身材不高,干瘦,细长脸,他俩是父子,长得像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范天宝那长相,也是身材不算太高,干瘦,刀条脸,这就很是奇怪了,而且你在看范天宝和范老爷,他们却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你个机灵鬼,什么也瞒不了你?”皇甫毅满心的赞叹。
“这么说,这范天宝难道是刘老棍和于桂珍……,所以范刘两家才那么反对他和刘香巧的婚事,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阳安长大了嘴巴。
“别瞎说,不是!”
“不是!不会吧,我的推断应该不会错啊!”
“确切的说不全是,好了,刚才出门前,范老爷给了你什么东西?”皇甫毅也好奇的问。
“哦,是他们家老祖的一本传记,他还说他家老祖宗年轻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第一次见我都惊呆了,这书里有他家老祖的画像,所以送我一本,也算是缘分。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呦,那你这次出来可是收获巨大啊!”
“那可不是嘛?不过你快点和我说说,我刚才到底哪里推断的有问题,我觉得肯定没错啊?”
“别人的家事,不要多问。”皇甫毅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范老爷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再说我和他家老祖还长得相像呢,按理说我和他的关系更亲近啊!哎,表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一个月后,范家镇的范天宝踏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临走前他并没有再去见刘香秀一面。
二十年五前,落星峪的于桂珍嫁进了范家,成为范毅良的正妻,婚后夫妻二人的日子甜蜜和美,恩爱有加。但美中不足,转眼两年过去了,于桂珍却一直未孕,渐渐的范家长辈对于氏的不满之意越来越大,转眼又是一年,夫妻二人还是没有子嗣,范家长辈这时忍无可忍,便三番五次强令范毅良纳妾。
就这样又拖了半年,眼看着保媒拉纤的媒婆就要将范家的门槛踏破,于桂珍也以十分惊人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了下去。这一日,于桂珍避开家人,只身一人来到了小时候常去的金林山唤月亭上,看着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色,万念俱灰之下,便想一死了之。正在这时,恰巧遇到了打猎下山归家的刘老棍。
刘老棍年长于桂珍三岁,自打少年情窦初开时起,桂珍便成了他心中最暖的记忆。但家境贫寒的他,自知与桂珍无缘,爱慕还不曾说出口,便看着自己最最心宜的女孩,嫁作他人妇。
刘老棍见桂珍神色凄凉,面色惨白,瘦弱的不成样子,且在初秋时分,一人来到高山之上,不由得追问其缘由。桂珍知道老棍人善心实,自己心中又郁结已久,一时间悲从中来,便将自己膝下无子,族中长辈强逼其丈夫纳妾一事,诉说一清。一边说,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而下,只看得刘老棍心如刀绞。
一翻哭诉之后,桂珍便被刘老棍好言相劝,护送回了范家镇。天黑之际,失魂落魄回到家中的刘老棍看着刚刚生产完不久的妻子,和炕上襁褓中还未满月的二小子,心下一狠,伸手将孩子抱起,在妻子不住的叫喊声中,毅然决然的转身出了门。
那一天,夜色微凉,皓月当空,刘老棍抱着已然哭累睡熟的亲生子,一路来到了范家大宅门口。后来他以家贫、无力抚养的借口,将孩子送与了范家,并声称会严守秘密,永不与孩子相认。而这厢的范老爷简直喜出望外,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们夫妻二人暂时挡住了范家长辈强命纳妾的逼迫。可能是老天垂怜,亦或是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了好运,没出半载于桂珍便也有了身孕,生下一子,此后几年,又接连生了一儿一女。但有了亲生骨肉的范家夫妻依然对收养的那个男婴如珠如宝,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