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炎说完,赵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下来。只要边境没有事,朝里面再怎么闹腾,赵忱到也不怕。因为经过了去年那场“濮议之争” 之后,赵忱对朝中的斗争也有了清醒的认识。反对新法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是以前因为新法试行并无大的纰漏,而朝廷又相安无事,才都暂时消停,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才又开始闹腾。但自己到底还是皇帝,现在三衙禁军的兵权尽在自己手上,杨炎也回到了建康,还怕他们闹翻了天吗?因此笑道:“姐夫这一回来,朕也就安心了。这些大臣们竟敢利用边事要挟朝廷,实在可恨,看朕明天上朝,如何惩治他们。”
赵倩如道:“官家,千万不可如此。”
赵忱一怔,道:“姐姐为什么这样说?”
赵倩如道:“如今各地都在上言,说新法不便,是误国害民之举。虽然是有不少人只为一己之私,而不顾朝廷的千秋大计,但官家却也不可不详查,或许也是真有实言之人,如果官家一概否决,岂不阻塞言路,试问日后还有何人敢为朝廷纠错。”
赵忱有些愕然,道:“姐姐难到是说新法不好吗?去年在两淮、两浙、两江六路施行新法,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难到这也有错吗?”
赵倩如笑道:“我并不是说新法本身有错,而是新法初试,在制定和实施时难免会有所不当和批漏之处。当初只在两淮、两浙、两江六路试行新法,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能因为新法只试行了一年,虽然取得了一些效果,就认定新法从此完美无缺,无需更攻。何况各地情况也各有不同,更不能一概而论。而且也不能排除其中还有人为原因。”
赵忱一怔,道:“人为原因是什么?姐姐能够说得淸楚一些吗?”
赵倩如淡淡道:“比如说有的地方官员借用实施新法之机,做一些贪赃枉法,营私舞弊,谋取私利,坑害百姓的事情,而还有一些是因为地方豪强势力阳奉阴讳,阻扰新法的正常施行,到头来这些事情却还是算在新法头上,因此都不可不查清楚。”
杨炎也道:“因此官家一定要弄清楚,现在反对新法的人中,那些人是新法自身制定得不够完善的原因,有那些人是因为新法落实施行中出现的问题,而有那些人只是纯为反对新法而反对,然后区别对待,分别处理,千万不要混为一团,一概而论。否则对官家本身,对朝廷,对大宋的江山社稷和百姓来说,都没有好处。”
赵忱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这些话早在去年准备实施新法时杨炎就说过,只是这一年以来,试行的效果显著,也使赵忱产生了过度乐观的情绪,现在看来新法试行带来的各种矛盾也都陆续显露出来。道:“还是姐夫和姐姐说得对,是朕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朕一定会派人,将这些事情彻底查淸楚。”
第二天,赵忱升朝,首先下令京西、湖北、两淮诸路的御前驻军都要严密防范,不使金军有可乘之机。然后又下令四川宣抚使王炎,命令他严守边防, 将百姓都撤入城中, 壁坚淸野以防止西夏军的进犯。同时也命人持国书去西夏,责问西夏君臣。同时也下令建康府的三支禁军,做好准备,随时都准备奉命出战,增援各地。
这几点到也没什么,加强边守,整军备战也都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众臣都一致同意。梁克家和洪适虽然一惯主和,但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攻击新法,因此也没有异议。
等这些事都处理完毕之后,洪适立刻出列,道:“陛下容禀,近日有关新法不便之议,各地方均有议论,民意如此,新法施行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赵汝愚在班列中听了,正要出列与洪适理论,这时赵忱己开口道:“这些议论,朕都以经知道了,而且这几天也看了不少奏章。不过新法不便、误国扰民,不知究竟是如何不便,如何扰民,那位爱卿能够与朕说淸楚呢?”
洪适怔了一怔,但马上又道:“新法之行,尽变祖宗之旧制,舍弃圣人仁义大道,行小人权诈之术,重利轻义,掊克财利,取末而舍本,使民风日益贪利,人心不古……”
他还没有说完,立刻被赵忱打断道:“洪卿方才所言,去年这个时候朕就听过不少了,耳朵里都起了茧子,这些大道理就不必再说了。”
洪适一时语塞,有些不解的看着赵忱,觉得有些意外,皇帝今天似乎有些与往曰不同了。
赵忱也不理他,接着道:“朕问的是,现在都说新法不好,那么不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新法本身有纰漏,需要完善,还是实行新法的地方不一样,需要因地制宜;再或者是执行新法的地方官员没有尽职尽责,有违朕意;还有是不是有些地方的豪强大户因为怕自己的利益受损,刻意阻扰新法,这些事情谁能够向朕说清楚。”
没想到皇帝一下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众臣一下子都有些发懵,梁克家和洪适等反对新法的大臣一时也无言以对。因为他们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