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被管着?”顾朝北轻笑道:“儿臣没大志向,就喜欢听曲儿看舞,身边美人环绕,张口就食更是再好不过。偏生正妻死板,押着儿臣日日用功,谋求功名。现在能脱离她的掌控,自由自在的,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皇后喜欢听什么,顾朝北就捡着什么说。文秀丽是开心了,心里也更加确定以前看见顾朝北略有作为,那都是沈归燕教的。没有沈归燕,顾朝北好掌握得很。
那现在就想想看怎么安置那有天生好命数的沈归燕吧。
不止顾朝北要学礼仪,女眷要入后宫,自然也要学规矩,学如何伺候皇上,如何侍奉太后。清欢青萝和姜氏都被各自的教习嬷嬷带去了,但是沈归燕呆在掖庭宫里,没有人来带她。
“小姐,皇后的礼仪您不用学吗?”宝扇好奇地问:“奴婢见着,连通房丫头都去学规矩了呢。”
沈归燕垂着眸子坐在秋千上,低声道:“一进这宫门,命都在别人的手里,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呢?后位不后位的倒不要紧,我有些担心朝北…”
突然就变成了皇子,遭受的变故太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下来。皇后一直辅政,就算顾朝北坐上皇位,也定然只能受她操控。
她是震惊的,没想过那般吊儿郎当的人会是皇子,更震惊的是,他竟然就这样突然地杀了太子,迎合皇后,找回了自己身份不说,还马上就要登基了。
顾朝北啊顾朝北,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看不明白,也突然觉得与他的距离好遥远。
进宫几天了,他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下雪了。”宝扇抬头看了看天上,道:“小姐,先回去吧。”
“不用,这里的风景挺好看的。”沈归燕靠在秋千上,呆呆地看着前面盛开的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见了,我想多看会儿。”
宝扇皱眉,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担心什么。眼下荣华富贵很快就来了,后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怎么还这样不开心?
雪有些要下大的趋势,想了想,宝扇还是转身往宫里跑,去拿伞来。
沈归燕就一个人静坐着。
丈夫登基,正妻为后,的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上头有皇后,她曾经得罪死了的皇后,沈归燕觉得,自己这回进宫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顾四少夫人。”背后有人叫她。
从进宫开始,沈归燕就再也没听见过这个称呼。回头一看,竟然是宇文长清。
帮着顾朝北正名的宇文长清有功,等顾朝北登基,他的官衔只会更上一层。
沈归燕看着他笑了笑:“宇文将军。”
宇文长清走近一些,见她周围无人,便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你不去学规矩么?方才过来这边,见许多官女子都在跟着嬷嬷走步子了。”
“大概是不被皇后娘娘考虑在后宫里,所以不用学规矩吧。”沈归燕淡淡地道:“也罢了。”
原先只是想不被顾朝北损坏名节,将计就计嫁给他,后来是想过平淡的日子,没有想到能有进宫的这一天。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气,她也不想再多求。要是此番皇后不肯放过她,那她就认了。
“少夫人这是没有信心了?”宇文长清挑眉:“长清一直记得,少夫人敢说又聪慧,好像什么也难不倒你。现在朝北大业将成,你不想继续陪着他走下去吗?”
她想有用吗?沈归燕摇头,她现在是小蚂蚱,还是蹦不出文皇后手心的那种蚂蚱,人家一捏她就得死,还怎么陪顾朝北往下走?
“你随我来。”宇文长清看她这一脸沮丧的,忍不住朝她勾勾手,转身往外走。
沈归燕顿了顿,好奇地跟上去:“去哪里?”
“御花园啊。”宇文长清道:“现在宫里什么人都没有,被肃清了,统统要换新人,所以你放心跟我来就是。”
雪当真越下越大,宇文长清脱了黑色的披风给她盖在头上,带着她慢慢往御花园去。
宝扇回来的时候,秋千上就已经没人了。
“这皇宫很大,宫墙也很高,在里面活下来的人从来都不容易。”宇文长清低声道:“就好比文皇后,当初她进宫之时,还只是个小才人,也是一步步上来的。年氏也一样,几经生死,还不是照样要做太后了。”
沈归燕听着,没什么感觉:“我没想过要爬去多高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没有吗?”宇文长清头上落满了雪,轻笑道:“朝北不是吗?”
微微一愣,沈归燕叹了口气,故作潇洒:“他总归是爱美人的,比我美的人多了去,谁陪他不是一样?”
“当真这样想?”宇文长清侧头看她:“若是有朝一日他立别人为后,你也不会难过吗?”
心里一疼,沈归燕红了眼睛。
光是听见这样的假设都觉得难过,要是真发生了,怎能不悲痛欲绝?她讨厌自己软弱无能的样子,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所以她不想面对。
可是想起顾朝北的脸,她又觉得…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宇文长清领着她进去御花园的时候,花枝树叶上都已经落满了雪,四处都一片萧条。
“你过来看。”他道:“你猜这雪下头是什么?”
沈归燕看了看,雪下头的植物露出些枯枝:“该是已经枯死的东西吧?”
宇文长清一笑,将花丛枯枝上头的雪拂开,献宝一样地指给她:“你看。”
是一盆娇艳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