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用过早饭,赢苏便带着芈璇进宫了。入得曲台宫,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雪白寝衣,一头乌黑秀发散在背后,面容虽稍显憔悴,仍难掩眉宇间的秀气雅韵。几个身着粉色宫衣的仕女伺候用药。

“姐姐。”芈璇欢快的喊了一声,径直奔到了芈珺身边。芈珺抬头看见赢苏公主,嘴里唤着母亲,正欲挣扎着起身行礼,赢苏一个疾步跨到芈珺身边,按住了她的身体:“身上病着,就不要在意这些礼节了。”看着芈珺憔损的面容,赢苏心里一阵心疼,接过仕女手中的药,用汤匙舀了大半,轻缓吹到温热,方才递到芈珺口中。芈璇站在母亲身边,也不说话,仔细看着母亲喂药。

直到一碗汤药用完,赢苏才开口道:“扶苏自有乳母宫人照顾,若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咸阳宫还要这些宫人做甚。你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生母去世的早,我本欲带你在身边好好照养几年,无奈你早早便又入了宫。是我亏欠了你。”说着,赢苏的眼眶不觉湿润了。

“珺儿既得生母生育之恩,又得母亲教养之爱,现如今又得王上疼惜怜爱,诞下王子,公主。上苍何其厚待我邪?母亲怎会亏欠珺儿。倒是珺儿不能服侍在父亲母亲身旁,深感愧疚不安。每每宫中相见,匆匆一瞥,终是难尽人伦。”芈珺哭着说道。见芈珺哭泣,芈璇不觉也滴下泪来。

赢苏拿起锦帕替芈珺擦去脸上的泪痕:“傻孩子,每每见面总是以泪洗面,你的眼泪能有几多,快不许如此伤感了。你若想念家人,便让阿璇陪你在宫中住些时日,陪你解闷消乏;宫中宫娥照看扶苏不放心,便让青芷和碧苔一同留下,让她们帮着照看,家中人终归心安。”

“母亲如此安排,珺儿感激不尽。珺儿听说大哥归家了?今日怎么不一同入宫走走?”芈珺道。

“哥哥心里着实惦念着姐姐的,只是君父让哥哥留在咸阳任职了,今日正好去官署上任报道去了,不得空,但是哥哥说了,过几日闲了,一定来宫中看望姐姐。”芈璇笑着回道。

“能留在咸阳,自然是好的。一家人都在一起,也可时常团圆团圆。”芈珺道。

“家人自然能够相聚,只是你要对自己的事多上心,不为着你自己,也为着扶苏。王上这几日可有来宫中?”赢苏问道。

“王上近日国事繁忙,后宫又接连添了公子,公主,想来王上也是顾及不到珺儿的。况珺儿的病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需惊动王上。”芈珺道。

“你呀,心太软,在这后宫之中这般不争不抢,如何能让王上对你上心。”赢苏微嗔道,虽然对芈珺心下担忧,但见她在病中,也实不好责备太过,便就此话撂开,母女三人话了一会家常,至午间用膳过后,赢苏叮嘱了芈璇几句,便上车离开了咸阳宫。

过了两日,芈珺身上大好,见小妹芈璇坐在案上发呆,便拿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坐在案边,问道:“阿璇,在想甚?这般出神。”芈璇看了看芈珺,欲言又止。

芈珺道:“你之前与我无话不谈,现如今到与姐姐有隔阂了么?”

听见姐姐如此说,芈璇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想去看看玉房姐姐?她如今在内宫当差,好久都不曾得见了。”

芈珺淡然一笑,回道:“原来是这个,我当你遇到什么难解的烦心事了。现在刚过午时,日头正毒,等一会太阳弱下去了,让婢女领着你去就是了。”

见芈珺应允,芈璇眉梢笑意绽开。

两人正说笑着,碧苔端着一盒火红的荔枝走来,将漆盒小心安放在案上,说道:“夫人,君女,荔枝已经冰冻洗好,此时食用口味最佳。”

芈璇拿了一颗,剥掉大半的外壳递给姐姐,随即自己也品赏了一颗,白嫩香甜,汁水满溢。

“好甜的荔枝。”芈璇满口称赞。

“华阳祖母甚爱荔枝,便派人至楚地岭南摘了这些荔枝,冰冻封藏运至咸阳。又听闻我近日身上不太好,便派人送了一些来,让我味淡不食之时,啖上几颗。送来时,枝叶都在上头呢,清露漫洒,着实新鲜,想来真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只是我觉这荔肉太甜,吃得到也少。阿璇若喜欢,可让碧苔多备些。”芈珺道。

“若能如此,再好不过,我虽然喜欢,但也吃不了许多。阿房姐姐倒也喜欢吃甜食,我想赠她一些,可否?”芈璇问道。

“你想如何便如何。”芈珺笑着说道。

“那我就直接拿这一漆盒,也省得再洗的功夫了。”芈璇道。

“好是好,然这漆盒盛装荔枝毕竟不美观,华阳祖母赐我一琉璃玉盘,盛此荔枝才好看,如此送给人家,也不辱没了玉房小姐天仙一样的人儿。”说着便吩咐宫娥拿出了玉盏,通体晶莹,纹理雅致,与这火红的荔枝倒是绝配。”

“这是祖母赐给姐姐的,怎好送人。”芈璇不肯接。

“这玉盘摆在我这,只是束之高阁,徒染尘埃罢了。送得玉房也是物尽其用了。他日,她所得的赏赐定是要好过我的。”芈璇听着姐姐的话只觉得大有深意,但又不甚了解,正欲详问,芈珺却起身了,将琉璃盘递到碧苔手中,命她装了满满一盘荔枝,又催促着芈璇往太医署去。芈璇也只好将心中疑惑先掩了。

芈璇走后不多久,仁嚣便来到曲台宫。只见仁嚣手中捧着一个斗大的白釉凸线纹陶盆,盆内一株米色剑兰,枝叶明晃油绿,灿然绽放,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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