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道人在吃完早饭就带着师兄弟两个和白虎出了望海城,杨平安也只有个跟杨烨打声招呼的机会。 更新最快
背上行囊,向南而去,然后,没到中午的时候,就在有沙滩的那片地方停下来。
酒道人说,“就在这吧。”
师傅发话,弟子照办,伐木建屋,手熟的活计,简单的很。
新的修行开始了,在这茫茫大海边沿,酒道人做出了停留一年的打算,杨平安沉默许久之后,没有反对。
不急,一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世界是奇妙的,当一个地方的进度停滞时,另一个地方就会发生奇妙的变化,加快推进事情的发生。
望海城外,军船来了又去,工程兵撤走,精锐进入,算是彻底完成了军城的建设与交接,扎在大海边缘的钉子,未来探索大海的桥头堡,就这么不为世人所知地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至于其中颇多辛苦的水师,却是受到了大宗师曹昌的训斥,弹劾千里飞传,再经由长老院签发的申斥造船厂的命令,也在不久后被送到了船舶司的一把手案上。
在宽阔内河之中遇到风暴尚且畏首畏尾,船只不尽如人意,等到探索大海的时候,拿什么去搏击风浪,去抵挡天灾?靠道宫修士的绝高修为么?
这不是开玩笑么?行船必有压阵人是不错,但也达不到抵挡天灾的程度,何况道宫也没那么多富裕的高手。
民间之中,筑基境满仓境的可谓满山满谷,数不尽数,但入道之上,却都是在道宫备了案挂了号的,也就是有证之人。光是各地建设之类,维护治安之类都不够用,哪里会给探索大海的舰队调入成批的人手。
遥远的云梦泽边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被暗中观察的道宫“密探”敏锐地察觉并记录下来,紧急传送至大宗师项霸王,然后京都长老院和酒道人也在两三天之后收到消息。
深夜,蛮族的小寨子,一处尚还算新房的卧室,年轻夫妇你侬我侬温情过后,女子在疲惫中渐渐睡去。
芦笙扯着被子帮妻子遮掩春光,月色暗淡,小屋里黑的,看不清身影。
却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响起,芦笙斜撑着的身体一下子委顿下去,昏迷倒下,女子沉沉地睡着,似乎一点没有被刚刚的声音吵到。
小村静悄悄的,同大山一起陷入沉睡,除了巫公小屋里还闪烁着火光,倒影在门窗上的佝偻的身影,沉沉地笑了几声,意义难明。
次日一早,在妻子还在梦中的时候,芦笙已经睁开了眼睛。
呆滞,无神,茫然,他仿佛失了魂一样看着房顶,一动不动。
身边的女孩醒了,仍有点婴儿肥的红润脸庞含着笑意和娇嗔,她催促着丈夫起床,免得被村里的长辈们训斥,哦,还有同龄人的取笑。
说她懒可以,却不能取笑她的丈夫。
芦笙像是被唤回了魂,茫茫然看了娇妻一眼,心中抽痛,强笑着起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万幸女孩虽然嫁为人妇,却依旧天真烂漫,并没有注意到枕边人的变化。
芦笙又在村子里待了几日,终于还是在一个深夜来到巫公的小屋。
“阿公,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东西,”芦笙低着头,把脸庞隐入阴影中,火光闪烁,照不透心思。
巫公拨弄着火塘,“哦,想起你的来历了?”
“我,”芦笙纠结却坚定地说道,“我想去寻寻看。”
过了好久,在芦笙痛苦地挣扎的时候,几乎都想着即便巫公不答应也要直接走人,但某些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实在让他难以做到直接偷偷跑掉的行为。
能想明白的也已经明白了,不明白的只有出去寻找答案。
“哦,那就去吧,要带着蛮蛮么?”
“还是,”声音停顿了一下,“不带她去了吧,路途遥远。”
巫公品味着“路途遥远”这个词,点点头,“行。”
最终,芦笙还是在一个凌晨,在太阳升起前最黑暗的时候,离开了这个村子,不知道中间废了多少口舌,又请巫公出面,许下多少保证。
他想一个人静悄悄地走。
这么些天,足够他把所有事情打听清楚,推算清楚,顺便捡起一年多来未有动用的法力,令他感到奇怪感到痛苦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让其忽视掉法力被封却又莫名解除的问题,当然,这个搁在记忆封印面前还算是小事。
很诡异,甚至让他感觉恐惧。
该怎么做?
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先去岳阳城,师叔项霸王就在城里,顺便还可以得到师傅的消息。
黑暗中,芦笙,向大泽边上走去,这一切,都被暗中的密探看在眼里,然后驯养的信鸽被放飞,飞向岳阳城。
晨光熹微,管狐儿和杨平安已经起来,大声地呼喝几声,开始了奔跑。
日常修行第一项,海岸线沙滩上的奔跑。需要做的辅助,一是封印法力,二是穿上铁衣盔甲。
两人在水边,酒道人却是踩在海浪潮汐上,脚不下陷,如履平地,一步十数米地前进。
跑步结束,封印解除,平息激荡的气血,整个身体的肌肉骨骼乃至五脏六腑都在饥渴地吸收着法力,接受洗练。
杨平安有些诧异,“师兄,你真不怕再也不长个子了?”
管狐儿口气满满,“不长就不长了。”
比了比头顶,继续道,“就算不长,现在的个子也不低了,我发现长的太高太壮实好像也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