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半明半暗的云。陈老三谢绝了社长等人带路的热情提议,独自提着行李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一别数十年,村里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人还是那些人,除了新添的那些小孩不认识他之外,大家都还是一样熟悉。物还是那些物,房子依旧还是那些土坯石板房,除了他家原有的那俩间土坯草房,变成了俩间红砖青瓦的新房舍,院子右侧原本是用木头栏的一个鸡圈,现在也被改造成了一个独立的厨房,完全没有了他记忆中的一点模样。院子里翠环绿绕,干干净净。
陈老三站在院外,被眼前这幅场景怔住了。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还是二十年前自己家住的那刮风摇坠、下雨漏水的土坯房吗?在农村建了这样的俩间房子,不怕被人说成资本主义吗!
话虽如此,陈老三心里还是对这房子感到十分满意,看到院门没上锁,便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李善在厨房里做饭,发现酱油没了,准备叫来寿南去供销社买一瓶,便在厨房喊了一声:“李寿南。”见无人应答便出来寻。刚走出厨房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腰上还系着围裙,李善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扯起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沉声问道:
“你找谁?”
陈老三在部队当了八年的侦察兵,一双炬眼观察入微,把李善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下被这漂亮小女娃处变不惊淡定沉静的气质所惊到。
“我是你舅舅。”陈老三直言道。刘大爷之前大概的给他描述过这俩姐弟的年纪和身高,却没说过长相。陈老三一眼便猜出了这肯定是姐姐,只是没有想到,这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白皙细嫩的,和他想象中面黄肌瘦的形象大不相符。
李善在心里翻了一串白眼,她妈妈只有俩个哥哥,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五十多岁了,和他们家已是多年不来往。眼前这青年看着人模狗样儿的却跑来冒充她舅舅,打的什么主意?
“是嘛!你姓甚名谁呀?”李善好笑道。
“陈少典。”陈老三一本正经道。陈少典是他的本名,却甚少有人提及喊过,在村里大家都叫他陈老三,在部队大家都以姓氏加职位互相称呼,因此,从小到大他的本名都鲜少有人喊过。
“呵……”李善轻笑一声,望向陈老三的眼里满是玩味。
“我妈姓谢。”言下之意不言而谕。
睿智如他,陈老三自然瞬间就读懂了李善眼里的玩味,她嘴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她眼里却明明白白的向他表达着:年轻人,行骗之前也该去打听打听,做做功课,别拿那些低能的手段出来丢人现眼,到底是你把别人都当傻子还是你自己是傻子!
陈老三脸色迟疑了一下,是他小看了这小女娃,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这般聪慧狡炸的侄女,又长得这样好看可爱,这下有趣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村里人,问问刘大爷或者是村里任何一个年长的人都可以,他们都能证明我的身份。”陈老三淡定解释道。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和我也没关系,我并不热衷于认亲戚,谢谢!”李善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言语中暗谕陈老三在自作多情。
“当然有关系,以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一家人的相处关系自然得融洽,你说是不是?”陈老三黠笑道。
“一家人,还要住在一起?”李善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变失语道。
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不但强攀亲戚,还要霸占她家房子?
“没错!”
“你做梦,我绝不同意。我不管你是谁,看你也是个当兵的,我奉劝你不要在这里欺负无辜老百姓,霸占别人家的房产。”
李善好言相劝道,这男人看起来牛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真要干起来,自己和寿南俩个肯定干不过他,眼下又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人,还是不要以人为怨的好。
“什么霸占别人家的房产,这可是我家,呵呵……今晚吃什么?”刚才见她从厨房出来,想必是在做晚饭便随口一问。
陈老三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提起行李绕过李善径直往屋里走去。
“哎!你……”厚颜无耻。
李善脸色一僵,这什么人,脸皮这么厚,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陈老三走到屋门口顿住,回头疑惑问道:
“对了,我应该住在哪一间房里?”
李善看着那张棱角分明、帅气俊朗的脸庞气急败坏喊道:
“你休想,哪一间都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饶是平日里好脾气的李善,此刻也不禁气得跳脚,这哪里来的流氓,居然这么嚣张猖狂,直接闯到别人家里就要住下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
这时,只见一道小身影从院子后面冲了过来,剑拔弩张的俩人同时把视线移到那到身影上。原来是李寿南听到姐姐的喊声从院子后面跑了过来,边跑一只手还提着裤子,想必刚才是在蹲茅房。
“姐,咋了?”李寿南跑到院子里,看着姐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院子里站着,俩双眼睛瞪着自己。寿南不解的看向姐姐问道,又转头疑惑的看看那个穿着一身整齐绿色军装的男人。
“李寿南,你现在去把社长找来,还有刘大爷。”李善冷冷吩咐道,她就不信了,全村几百号人加起来,还干不过这个男人,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