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李善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秀兰!
刘秀兰是李善的大伯娘,是李善家在村子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了。可是这两家在一年前就结了仇,从此便不再来往。就算是在路上碰到了,双方也都当个睁眼瞎,装没看到。彼此在对方的眼里都形同透明人!
一年前,李善做了大队的队医。和弟弟俩人不但能领工分,平日里挖草药卖还卖了许多钱,没多久就翻修了新房子,甚至还添置了不少的锅碗瓢盆,新衣棉被。李大勇一家看在眼里,痒在心里。刘秀兰和李大勇俩人多次上门打秋风都未果,还次次碰一鼻子的灰。直到有一次,李大勇在田里犁地的时候,突然想到前几天他冲进李善家去,俩姐弟正在吃饭。李大勇一眼就看到了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有鱼有肉、还有大白米饭,一点儿苞米面都没有掺。李大勇干了一天活,早上只吃了一碗苞米糊糊,此刻已是饿得饥肠辘辘了。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李大勇更是饿得发慌、眼冒精光。饭菜的香味扑进他的鼻孔里,李大勇直感到喉头发痒,嘴里忍不住的冒酸水咽口水。
李大勇迟疑了片刻,心里略作思量便开始数落起李善俩姐弟大手大脚、胡吃海喝的浪费粮食。说了一通,也没见俩人理睬他,顾自吃饭把他当透明人。李大勇脸色难堪,气不打一处来,连身呵斥李善目无尊长、没眼力劲儿,还不赶快给他拿一副碗筷招呼他吃饭,竟然让他在一边站着。可俩人不动,看都不看他一眼。李大勇气急攻心正欲动手想收拾这俩个小崽子一顿,这时供销社的刘老者却突然来找李善看病。当着这刘老者的面李大勇不好发作,只得就此作罢,嘴里骂骂咧咧心有不甘的回了家。
想到这李大勇心里就气愤难平,而且越想越气。看这犁地的老水牛也不顺眼起来。便拿赶牛用的鞭子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牛身上,那温顺的老水牛平白遭了这一下,痛苦的低叫了一声。李大勇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一般,心里舒畅了许多。便把这老水牛当成了李善姐弟俩,一鞭接着一鞭的抽在牛的身上,一下比一下抽得狠,老水牛不住的痛苦低叫,李大勇却好似着了魔一般,嘴里骂骂咧咧、手里疯狂的挥舞着鞭子,似乎是要把自己这一生的不甘和愤怒都要发泄出来。
抽了百来下,那厚实的黑牛皮上竟渗出了血迹。血肉模糊,温顺的老水牛终于不堪忍受的发了狂。挣脱了脖子上的牛担架,用那长长的坚硬的牛角在地里狂顶一通。看到呆楞楞的站在一旁的李大勇,那牛突然眼珠通红、嘴角留涎。疯了一样的朝李大勇冲去。李大勇被吓住了,脑子迟钝没反应过来,被那牛一下子顶在了肚子上。长长的尖尖的牛角穿破肚子顶出后腰来,李大勇挂在那牛角上晃了几下便被甩了出去。然后那牛狂奔着跑了,一路跑到别的地里惊吓到了其余在地里劳作的人,众人走过来才发现了躺在地里的李大勇,肠子被拉出肚皮外,血流了一地,把他周围的泥土都染得黑红黑红的。李大勇煞白着脸,奄奄一息的吊着一口气。大家急忙把李大勇抬到李善家去,可李善看到李大勇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刘秀兰听到这话突然嘶声大叫:“放屁!你这死没良心的小贱蹄子,你不救你大伯,还在这咒他死。”
李善面色冷然,让人把李大勇抬走,说别让人死在她家里,脏了她家的地。伯娘刘秀兰见李善居然还敢这么说,一下子呲牙裂目,看着李善的眼血红血红的,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
众人见此情景,皆劝李善不要和伯娘怄气。快点救人。
“只有神仙才能救得了他,肠子都断成这么多截了,怎么救?你们觉得我有这本事就他吗?”李善冷笑。
众人沉默,无话可说。
是呀!这李大勇的肚子被牛顶破,那牛角又在里面搅了几番把肠子都搅烂了。别说李善了,恐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他。
众人深知,李大勇已经回天乏力、必死无疑。便把李大勇抬回了家,刘秀兰恨意涛天。觉得是李善杀死了李大勇,因为她不愿意出手相救,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是她让他死的,她就是杀人凶手。
刘秀兰突然朝李善冲过去,想撕烂她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却被人拉住了,还硬把她拉回家去,让她趁李大勇还有一口气赶紧跟他说两句话,道个别。
当天晚上李大勇就断气了,刘秀兰悲痛欲绝。
从此,李善成了刘秀兰眼里的杀人凶手,在刘秀兰的教导下,她的三个孩子李芳芳、李花花、李强强也视李善为杀父仇人。
李大勇死后,刘秀兰数次想为丈夫报仇。可是现在村里人人都向着李善姐弟俩,他们一家又孤儿寡母的没个依靠。李大勇一死,家里没了壮劳力,这日子过得更是艰难。刘秀兰想为丈夫报仇,可有心无力,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正在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
陈少典回来的事,村里人尽皆知。刘秀兰合计盘算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来拉拢陈少典。好歹陈少典也算是她三个孩子的舅舅,她要向他揭发李善那死丫头的罪证恶行。
对于刘秀兰的突然上门,李善心里已有了几分了然。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刘秀兰来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冲着那陈少典来的。
早上,陈少典刚跑完步回来。李善也做好了早饭,一家人正准备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