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天仙居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更新最快
夹道之人无不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即将从那扇紧闭大门后面走出的人。
别的不说,那至少象征了过去四十年里,这座江湖的最高水准。平生得以一睹尊容,也算是圆了不少人的江湖梦。
辰时三刻,天仙居的大门准时打开。
与屋外的嘈杂混乱相比,天仙居内安静了许多。椅子都整齐地倒放在桌上,数十名蓝衣弟子簇拥着其中一人,缓缓向门口走去。
掌柜亲自候在门边,微微躬身。能替这位执掌江湖四十年的武道枭雄开道,也是他的荣幸。
“祝盟主此去出师大捷!”掌柜谄媚道。
被簇拥在最中心的那人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迈步向前,踏入青天白日下。
围观人群的呼声在那一刻涨到了最**。
无数象征着祝福的彩纸和花瓣扑面而来,如雨般几乎落了道中人满身。
负剑在旁的两名唐门弟子飞快踏步而出,挡在东方连漠身前,一齐拔剑。
剑势若惊鸿游龙,一时将迎面袭来的杂物尽数斩碎,淋漓于地,如荒漠白沙。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群先是一愣,而后也不知谁带的头,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更胜之前的喝彩声。
出剑的两名唐门弟子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对迎面走过的人们挥手致意。
自始至终,东方连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步伐稳健,沉稳如夜行的猛兽。
两壶酒摆在面前的时候,胡不喜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怎么样?我挑的地方还不错吧?一览无余。”
用仅剩的一只手提拉着酒壶,代楼暮云凭栏俯瞰,天仙居前的人山人海尽收眼底。
胡不喜愣了半晌,咋舌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有这个兴趣。”
代楼暮云猛然呛了口酒,闭目道:“武林盟主重选,身为中原武者,难道你不感兴趣?”
“第一日没什么好看的,若我是解晖,就第二天再露面。”胡不喜收了玩笑的神态,笃定道。
代楼暮云耸耸肩膀,“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这时,天台下方的楼梯上,传来的声响。
二人同时回过头去,见到姑娘们捧着一桌菜肴上来了,荤素齐全。
胡不喜惊得张大了嘴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看戏要看全套嘛。”诸南盏单手抬着桌子前端走到他面前,“让开。”
胡不喜连忙挪开身子,诸南盏引着段桃鲤把桌子在了他之前待着的地方。
桌子刚一落地,段桃鲤就连忙揉了揉手腕。诸南盏抱臂看着她。
段桃鲤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不起,我力气不太够……”
诸南盏刚想说自己并无责怪的意思,放下酒壶的代楼暮云就啪地一掌拍在了段桃鲤肩膀上。
“啊!”段桃鲤高声痛呼。
代楼暮云则好整以暇地弯腰提起了酒壶,若无其事道:“不行就要多练啊。”
“烦死了你!”段桃鲤暗暗瞪他一眼。
诸南盏挽着袖子愣了一会,展颜笑道:“苗王还挺会关心女孩子的。”
“就他?关心女孩子?”段桃鲤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诸南盏道:“苗王的一掌,把气机输进你身体里头,好巧不巧冲散了刚才搬桌子时积攒的淤气,自己却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呢。”
段桃鲤闻言怔愣了半晌。
她回过头去,想问问代楼暮云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却已没了踪影。
“喏,害羞得直接跑到那边儿去了。”诸南盏遥遥指了指对面的屋顶。
段桃鲤顺着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一袭紫衣,单臂提着酒壶,泠泠然站在翘起的檐角上,如天神般俯视着下方人山人海。
诸南盏笑道:“听说是他把你从贪魔殿手里救出来的?对于不感兴趣的人,这位苗疆之主可从来懒得费心思。”
段桃鲤愣愣许久,才矢口否认道:“不可能啦,他连兵都不肯借我,出尔反尔,还说什么对我感兴趣。”
诸南盏悄悄望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
转而望向胡不喜时,却见他已坦然地坐在两人辛苦搬上来的一桌酒菜前,胡吃海喝了起来。
诸南盏抱起双臂,暗暗叹了口气。
这双眼睛,能够看清整座王朝的气机变动,外人眼里再如何玄妙的一品高手,气机映入她眼帘,也能一概被解析得清楚透彻。
然而拥有着这样一双观气之眼的她,如今却唯独看不清胡不喜身上气机流动。
这名曾经的一品高手,明明对她未设任何防备,可周身气机流动却始终模糊不清,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黑雾。
隔绝一切生机,唯有死气蔓延。
比起中原名城,锦官城远远说不上大,能容纳诸多武林人士的会场也显得捉襟见肘。再加上不少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更是接纳不下了。
然而四十年一次的盛会,别的不说,排面总少不了。早在几月之前,城中心的广场上就开始着手拆除一些无用的建筑,又在清理出的空地上搭了一座高台,四周皆设座椅,虽是露天而建,却尽显雍容大气。
高台向北五十丈,即是暂时空出的太守府,早被东方连漠的护卫队看护得严密。太守府楼台之上,蜀地十愿僧并肩盘腿而坐。
辰时五刻,东方连漠抵达会场中心。
中原各家依次入席坐定,派别按衣着类型及颜色区分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