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品王抚着胡须,“公主所担忧的,本王也考虑到了,只是现下清州兵力不足,要全力对抗定清军和王氏军,实在分不出兵力再去陈闵边界。”
“那就向皇上要兵。清州出事以来,皇上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但现在局势愈演愈烈,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可现在定清军虽与我军对峙,但并未撕破脸,使得我军尚有余力对抗王氏军。”兵部侍郎道,“若我们大举发兵,刺激了定清军,触发战事,使得我军腹背受敌,岂不更糟?”
元晚河道:“清州之乱不可能和平解决,两军终将一战,我们何必被动等待别人打上来才反击?不如先发制人,占得先机。”
这时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百乐公主此话差矣,仗可不是随便打得,金戈铁马一出动,便是荼毒生灵、耗费国力的大事,能讲和就讲和,能不打就不打。朝廷若能与定清军讲和,将萧灵招安,避免一战,是最好不过的。公主歇了好些年,还是这么气盛好战啊,精力发泄不出去,便在宫里打弹弓伤人,难不成还把皇宫当成了战场?”
元晚河眯眼望过去,只见东首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干瘦老头,皱巴巴的三角眼正不屑地睇着她。左仆射孔辕,她默念出这几个字。
她眉眼弯了弯,心平气和地说:“孔大人说得对,一将功成万骨枯,仗可不是轻易打得,所以从长计议十分必要……唉,本公主粗枝大叶的,扯扯战术还行,说到长远的战略,还需要圣上、王舅和孔大人这样读过书的人来谋划才行。至于前儿在宫里伤了孔淑妃一事,本公主实在是无心之失,正想着改日去给淑妃赔罪呢。”
她语气诚恳,态度不卑不亢,说出的话颇为中听,倒是大出孔辕意料。
他记得这个百乐公主乖张得很,那年她出征乐浪前,还在校场一鞭子打掉了他的官帽。这回他倒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而是仗着品王等人都在,能为他撑腰,才又出言挑衅,若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正好纠集同僚一起参她一本,也算为爱女出一口气。
可现在,一拳打在棉花上。
孔辕只好收拾起空落落的小心情,缓了脸色弱弱回一句:“公主这么说可是折煞淑妃和老臣了。”
品王意味不明地看了元晚河一眼,低头啜着茶,漫不经心道:“哦,对了,公主已经知道讲经会一事了吧?”
“讲经会?”元晚河莫名其妙。
“看来礼部还没把帖子发下去。”品王放下茶盏,“顺丰大师你可记得?”
元晚河当然记得这个人,他是北地首屈一指的高僧,与燕朝皇室往来密切,连清高兀傲的玉廉长公主都屡屡将他引为座上宾,龙华寺的圆通住持以及燕朝的伽蓝高僧韵达大师、申通大师、汇通大师、中通大师都是他的徒弟。
元晚河撇嘴:“记得啊,我小时候他来过长公主府。但我不喜欢他。”
“哦?为何?”
“他说我十八岁前必定能得个好夫婿。结果呢,我十八岁确实嫁人了,我那夫婿确实好得很,死得比佛祖还安详。”
品王笑了笑,“公主才貌双全,将来不愁找不到金龟婿,只是好姻缘还没到罢了。自先帝驾崩后,顺丰大师一直云游四海,近来听闻先帝陵寝被贼人袭扰,颇为担忧,遂至朔都,请求在先帝灵前念经祝祷,以安先帝灵魄。皇上请他多留几日,在宫里开个讲经会,内宫外朝凡是参佛的,都可前去聆听,沐浴佛法,净涤身心。讲经会定在五日后,公主可会前往?”
元晚河嫣然一笑:“肯定会去的,我这毛躁躁的性子,最该听听佛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