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讲经会当天元晚河却病倒了,对外的说法是受伤以后身体弱,一不小心染了风寒。

从卯时开始宫中的悟非堂檀烟缭绕、宝铎铿鸣,一身赤色法衣的顺丰大师盘坐于讲坛之上,以至空至透的明净之声释禅讲道,参疏佛法。

台下坐着的,是整个大燕国最尊贵的听众,上至帝后及六宫妃嫔,下至宗亲王侯、大臣命妇,众人皆听得心耳入神、五蕴皆空,幸而百乐公主没来,否则这佛家的清空境界里会多出个瞌睡虫煞风景。

一场佛法讲下来已是午后,成思帝又邀请大师共进午膳,二人在天徽殿里闭门交谈甚久。

晚上,百乐公主府的闺房里烛影幢幢、丝竹靡靡,素衣纤手抚琴,红衣和着琴声翩然起舞,媚态撩人。元晚河躺在软榻上,一边吃紫衣剥的葡萄,一边和着素衣的琴声哼曲儿,时不时嘬两口桂花酒,好不安逸。

忽然传来叩门之声,元晚河的雅兴被打扰,颇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明天说,本公主这会儿没空。”

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公主殿下,皇上令殿下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元晚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挥手让素衣把琴停了,试探问道:“是曲公公吗?这么晚了,皇上召我有何事?”

“殿下去了便知道了。殿下的风寒不碍事吧?”

“呃……还好,不碍事……”元晚河无奈,得风寒的人哪有兴致这么晚还歌舞升平,曲苟肯定已经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装病了。

于是简单收拾收拾,嚼了两片薄荷叶,勉强把口中的酒味儿压住,元晚河愁眉苦脸地跟着曲苟进了宫。

一路上她都在想元尧为什么这么晚召见她,难道是因为她今天没参加讲经会?可元尧一直知道她对佛法不感兴趣,没道理为这事儿跟她生气。

难道是借题发挥?上次她咬他的那一口,也算是空前绝后了。那之后两人一直冰着,元尧再没召见过她,难道终于抓住了什么别的把柄,今晚要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很快元晚河就会知道,事情还真被她料中了,但也只料中了一部分。

天徽殿中光影晦暗,宫人都被遣出去了,安静得头发丝儿掉地上都能听见。

元尧没在同苍阁等元晚河,而是坐在正殿的御案后,不紧不慢地拿茶盏盖子拂着茶叶。

他身侧几个台阶之下,坐着个气度沉稳、须发雪白的僧人,元晚河认出他正是顺丰大师。

元晚河在阶下跪地叩首,唱完“万万岁”,元尧却未叫她平身,侧头对顺丰大师道:“朕这表妹身子骨结实,得了风寒声音还这么清脆响亮,非一般的金枝玉叶可比。”

顺丰大师道:“回皇上,面圣一事非同小可,公主不敢怠慢,龙御之前自是要把肉身的病痛一一掩藏,裎露挚切之心。”

“挚切之心?”元尧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对元晚河道:“晚河平身吧,也别站着了,那边有椅子。”

元晚河低眉顺目地谢恩坐下。


状态提示:112 顺丰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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