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尧和颜悦色地说:“你别拘束,今日召你来没别的,就是方才朕与顺丰大师聊及往昔之事,提到了芳年早逝的玉廉长公主,大师叹惋不已,遂想见见长公主的千金。”

元晚河向顺丰大师颔首:“谢大师挂念,萱堂生前对大师十分仰慕,去世前还提起过大师,说死后希望大师为她诵经超度。”

顺丰大师道:“贫僧蒙长公主看重,诚惶诚恐。可惜的是长公主去世之时,贫僧正在千里之外的陀云山修行,未能亲至长公主灵前为她送行。”

他长叹一声,“当年先帝与长公主一对姊妹可谓风华绝代,才识胆魄不让须眉,可惜天妒红颜,竟双双……一切行无常,一切法无我,阿弥陀佛。”

元晚河根本没听懂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正尴尬沉默着,元尧突然接话了:“说起先帝,朕真真羞愧得慌。朕贵为君王,身为人子,却连母亲的陵寝都保护不好。朕用人不察,让逆贼钻了空子,不但桐陵建筑毁坏殆尽,连地宫封死的门都被砸开,扰了母皇安寝,朕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顺丰大师道:“陛下不必过于自责,逆贼计划周密,里呼外应,防不胜防。好在他们的谋反奸计并未得逞。”

元尧闻言,意味深长地望向元晚河:“亏得我们晚河机灵,提前拆穿了他们的阴谋,否则朕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晓呢。晚河,你跟大师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帮逆贼的阴谋,又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元晚河蹙眉,纳闷元尧今天精力怎么这么好,顺丰大师想见她也见了,说几句客套话然后回去睡觉才是正事,她年轻体壮还好,人家顺丰大师一大把年纪了,老这么熬夜离圆寂可就不远了。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还不得不详细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说到当晚在献殿前的打斗时,她故意隐去了灵扬,只说是假陈开度被她打得走投无路,让同伙引燃火药,然后假陈开度虚掩几招,趁元晚河不备带着同伙钻进神像后的躲避洞,元晚河反应快,在火药爆炸的一瞬间也躲进了躲避洞,却被飞起的石块砸伤了。假陈开度等人忙着逃命,没再来袭击她,她拖着伤从洞的另一端出去,发现自己来到了后山,来不及求救就晕过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跟人说起当晚的详细情形。之前元尧已经从在场的侍卫那里了解了足够多的信息,因而从未当面问过她,这次他突然问起,她不得不临时编造,说完之后脑中又过了一遍,感觉没什么大的破绽。

元尧边喝茶,边静静地听元晚河讲述。等她讲完,他放下茶盏,垂眸望着她,俊脸寂然无波,嘴角微微扬起,元晚河却觉不出他的笑意。

“晚河,你确定你是从献殿后方的躲避洞里逃到后山的?”

元晚河眉心一跳,稳稳回答道:“是的,陛下。”

元尧抓起御案上的玉如意把玩起来,漫不经心道:“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受了伤,也许神志不清,没准记错了呢。”

元晚河嗓子发干,手旁却没有茶水,不知天徽殿的宫人今日怎的如此怠懒。她仰起脸,只得撒谎撒到底:“臣妹没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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