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风声狂乱,乌云如怪物般在天际森森奔走。
陈军大营站岗的哨兵看见一匹单骑自夜幕中闯出,正迅速朝营地奔来。哨兵发出警报,便有一队骑兵冲出围栏包抄过去,将那一人一骑围在中央。
“什么人,竟敢擅闯定王营地!”
“请转告定王殿下,元晚河求见。”
白潞安刚睡下,忽听下属来报,说元晚河独自闯营求见。
白潞安诧异万分,匆匆穿好衣服,命人将元晚河带进来。
帐帘卷起,元晚河顶着满头满脸的沙子走进来,见到他,她眉目一软,也不说别的,居然又急切又恳求地说道:
“灵扬,你快带我走吧!”
白潞安蹙了蹙眉,对元晚河这个十分突兀的请求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她望着他,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就我们两个,找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一起开开心心生活好不好?”
说这话时,她额上和颊边沁出一粒粒豆大的汗水,溶了脸上的灰尘,整张脸脏得跟小花猫似的,一双眸子却亮如明珠,潋着期冀的波光,柔柔落在他身上,缱绻得令白潞安发怔。
许久,他才冷冷道:“你着急见本王,就是为了说这个?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的笑容带了些涩意,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灵扬,我不想跟你兵戎相见,也不想做你的俘虏,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一个没人打扰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好不好?”
他静静盯着她,深不见底的眼中深邃冷漠,看不出半点儿情绪。
她有些急,快步走近他,伸手去拉他的袖子,“灵扬……”
他身子一侧,将她避开,袖子柔软的缎料从她指尖滑过,她什么也没有握住。
她僵在原地。
“元晚河,大半夜的,你好端端做什么白日梦?”他的声音森凉森凉的,“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何到了这种地步,还看不清楚我们的关系?”
有些无奈又有些疑惑,他又道:“我真的很奇怪,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不恨我吗?不想着把我千刀万剐,来补偿你所受的伤害吗?”
“恨你么?”她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即苦苦一笑,“我早说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后喜欢的男人了,我若恨了你,这辈子岂不是没指望了?你怎么伤我、骗我、欺我、辱我,我都不计较,只因在我心里,你没有变过,小白莲、灵扬、白潞安,都是一个人,是那个在皇陵里亲吻我,在晚河边说喜欢我,在转山节的篝火边说要娶我,在洞房里说要和我永结同好的男人……我活了这许多年,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没有人在意我的感情,灵扬,你是第一个,你让我知道了这世上,喜欢一个男子并且被他喜欢,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