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夜半时分，仙伶馆依然笙歌阵阵，华灯暖暖。元晚河到了以后便吩咐小厮：“去把李梵李公子叫来。”
等了许久，李梵姗姗来迟。他穿着一件素色的宽博长衫，象牙发笄在头上绾了个髻，剩下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慵懒中带着些许风雅落拓。
“李公子，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吧？”元晚河看到他心情就很好，也不知为什么。
“还好，我睡得晚。”李梵在她面前坐下，“公主还想在下陪您喝酒么？”
“不喝了不喝了。”元晚河笑道，“李公子，我想听你弹琴。”
李梵答道：“在下弹琴很贵的，一曲百银。”
“一首曲子一百两银子？”元晚河酒都吓醒了，“你抢钱呢？”
“也可以这么说。”
李梵慢条斯理：“公主，您在仙伶馆的贵客中，不算很有钱的，劝您省着点，别在这种地方把家财都败没了。”
元晚河颇受打击，又不太甘心：“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些客人里谁最有钱？”
“要说出手比较阔绰的女客，有靖国夫人，秦苏公主，福王太妃……还有鹿城郡主。”
“鹿城郡主。”元晚河这才想起，好久没见到元芑那个蠢丫头了。她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但最近好像一直没碰见她，该不会是死了？哈哈。
好久没跟她干架，还真有点想念。
元晚河纠结了一下，道：“李公子你说得对，本公主确实花不起这个钱。既然你的琴声我听不起，那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李梵：“？”
旁边正好摆着一架琴，元晚河施施然在琴前坐下，“反正今晚你的包夜钱我已经付了，你就听我弹琴吧。”
元晚河会弹琴吗？还真的会。
小时候被母亲大人打着骂着逼着学过一段时间，教她的师傅还是朔都有名的琴师。
实践证明，学好一样技能需要天赋，学砸一样技能也同样需要天赋。
元晚河属于后面那种很有天赋的。
琴这玩意儿，本来怎么弹都不会太难听，却硬是被玉廉长公主家这位小妖怪弹出了各种人间魔音。
坚持认认真真学了一年，最后琴师给跪了，玉廉长公主也给跪了。
学琴大计就这么夭折了。
但是元晚河的造魔音技能一直怀揣到如今，今晚终于有了展露的机会。她很是兴奋，双手放在琴弦上，摆出一个非常专业的姿势，然后用力一撩琴弦——
“呲啷——”
李梵赶忙捂住耳朵。
元晚河：“李公子你把手放下来，起码的尊重有没有？”
李梵：“……”
李梵刚把手放下来，元晚河又反手一拨：“哐啷——”
左手煞有介事地在徽位上滑来滑去，指甲与琴弦摩擦，发出“吱吱吱”的锯木头声。
催起鸡皮疙瘩一片又一片。
前奏完了，进入正曲。看上去确实是经过了长期训练的，指法倒很专业，抹、挑、勾、剔、打、摘、轮、锁、拨、刺、伏、撮、打圆、历、滚、拂，各种指法飞快地轮换，看上去是很漂亮。
但是听上去，实在是，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