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鸡鸣渐起。顾秀儿还不肯起床。顾玉儿已经一早把炕桌铺好了。顾喜则抱着顾灵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大姐,要不要叫二妹起来。”
顾玉儿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色,“秀儿有伤,让她再睡会儿吧。”
“骡子车辰时才会过来,现在卯时刚过。”顾喜说着,一手还给顾灵儿穿上小棉袄,“二妹还能睡半个时辰呐。”
顾喜有些欢喜的看着这个跟自己长相相似,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妹妹一眼。待到顾安从外头回来,顾秀儿方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蹲在井边洗漱。
“二哥。”顾秀儿含混不清的叫了一声。
顾安停下脚步,“九叔的骡子车今天去县里采办东西,你快些洗漱。咱吃过早饭就能跟车去县里。”
顾秀儿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早上吃的是昨晚剩下的黄米面饽饽,馏过一回的饭菜吃起来非常绵软。顾秀儿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抱过小妹来喂她吃饭,好让顾玉儿歇一会儿。吃过饭,顾玉儿给顾秀儿头上的纱布除了,这次摔得不轻,脑门儿上不大不小的磕了块伤疤,新长出的皮肉是粉色的,看着有几分狰狞可怕。顾玉儿给吹了吹,问道,“秀秀,还疼不疼啊。”
“不疼了,就是有点儿痒痒。”
“过几天疤就长好了。”顾玉儿给她梳了梳刘海儿,遮住了头上狰狞的伤疤。顾秀儿端起铜镜左右照了照,算是满意。
顾秀儿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玲珑可爱。她左看看右看看,虽然十分陌生,但好在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顾秀儿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叹口气。看的顾玉儿乐了,“我们秀秀就是生的好看,过几天疤痕去了,用些紫草敷在疤痕上,没几天就不留痕迹了。”
顾秀儿点了点头,逗着顾灵儿玩儿了一会儿,就看见顾乐风风火火的掀了门帘子进来。“二姐,骡子车来了!”
顾乐满脸喜色,显然很想去县里看看。顾秀儿放下两岁的顾灵儿,起身就往外走。九叔是顾家本族的一个堂叔,跟顾家的亲戚关系算是比较近的。爷爷辈还是血亲关系,九叔天生有些腿脚不利索,下不了地。就在村里置办了个杂货铺,并那官道附近的几个茶寮,也是九叔开的。九叔每月都要去县里采办东西,村里人红事白事若是办酒席少了油盐酱醋,糕点白糖的,都到九叔的铺子去买。
九叔是家里老幺,他父亲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了,也是本族的长老。60来岁有了九叔,九叔三十还未到,因为腿脚不利索,仍未娶妻。他人十分和善,同村里的小辈交好,时常给大家些糖果瓜子的解馋。小辈们都叫他老九叔。
九叔长得颇为正气,赶车也赶得四平八稳的。那黑色的大骡子威武雄壮,便是一般的瘦马也比不上。顾乐在车上眼馋的盯着那骡子看,从顾村到松阳县,一路都是修整的平稳的官道。
“阿秀,你这病好了吗?”
“好多了,都结痂了,您看。”顾秀儿掀起刘海儿,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痕,九叔回头一看,叹了口气,“若是你爹娘还在,哪还用受那些乡绅的欺辱。”
除了顾秀儿,顾安和顾乐闻言都低头不语,顾秀儿看了他俩一眼,也不说话了。九叔自知戳了人家痛处,有些尴尬。
几人巳时就到了松阳县,九叔要去市集采办,吩咐孩子们未时在城楼等他。又吩咐了带头的顾安几句,方驾着骡子车去了西边的集市。
顾秀儿三人从松阳县城门下的骡子车,松阳县是附近州郡的富县,这里土地肥沃,灾害少,百姓算是能安居乐业的。所以县城人口非常繁盛,临近午时,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顾乐一副看不够的样子,街上的糕饼铺子,裁缝铺子,街边捏泥人儿的,卖艺的,他都要使劲儿瞅瞅。
三人并未打算直接去拜访知县司徒大人,再说拜访了人家也未必会见。他们想打探一下刘家的情况,刘家是松阳县辖下安乐镇第一大财主,安乐镇数百亩田地都是他家的。刘家的本家住在县城里,县城好些铺子也是他家的产业。
“去哪儿打听比较好呢?”顾秀儿沉吟道,“二哥,小六,你俩说,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人是谁?”
“县里酒楼、客栈的伙计来往招呼客人,想是知道些的。”顾安说着,顾秀儿点了点头,抬眼问顾乐。
“我觉得二哥说的有理。”顾乐挠了挠头,显然没想到更合适的人选。
几个孩子往县里最大的云来客栈走去,这云来客栈门口此刻正挤满了人,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伙计正驱赶着一个埋里吧汰的小乞丐,那埋汰的程度,堪比顾乐了。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这个小乞丐郎有多脏,做乞丐的哪有穿的整齐干净的,而是这是个胖乞丐,不,是个非常胖的小乞丐!胖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这小乞丐不过十岁左右,身形确足足有两个伙计那么宽,脸盘子大大的,正一手抓着馒头猛吃,一边还伸手去够门口笼屉上的馒头。
顾秀儿疑惑的看着一旁的告示:
这客栈今日在举办吃馒头大赛,优胜者可以得一个小小的金馒头。但是要出三十文钱的参赛费,馒头可以当场随便吃,但是不能带走。显然,这小乞丐便是此次的冠军。掌柜的本来该给他那个金馒头,但是看他是个乞丐,便想着赖账,谁料这小乞丐,却是个厉害的乞丐。
他的力气非常大!根本赶不走。一会儿,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