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他捂着阿弗的耳朵,斜眼看向了那地上不停翻滚的蛇。
蛇似乎很痛苦,嘶鸣着,哭嚎着,不停地翻过身子,张着嘴,蛇芯子朝外吐着,这时可以看到他原本的獠牙早已崩碎。
贺兰毅很生气,皱着眉头怒骂了一句:“闭嘴!”
白虬瞬间捂着嘴,背过身子低低地抽噎着,不敢再哭喊出声。
贺兰毅将阿弗抱起,找了片干净的地方坐下。
头顶有日光扑洒下来。
不会很强烈,很人眼睛感到不适。
温暖的曦光,照得人心底也懒洋洋的。
时光少有如此的惬意。
白虬也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朝着他脚边蹭了蹭,眼底似乎露着一丝哀求。
贺兰毅垂下眼,看着他。
白虬指着自己的嘴巴,一嘴的红泡,好似吃多了热气的东西。
贺兰毅垂眼,看了看露出衣领外的玉坠。
泛着殷红的血光,由一开始的滚烫,此刻也渐渐恢复下温热,随后冰冷。
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虬,指着周遭一片大战后的废墟,道:“去把屋子修修。”
白虬咬咬牙,却碰到嘴里灼热的,也不知这人使得什么狡诈手段,害得他阴沟里翻了船,如今也只能认命地搭房子去。
......
......
小黑下山不久,便在路上撞到了在那片烧焦的荒草地上给阿弗烧纸钱的道士。
道士一脸虔诚,嘴中喃喃细语,哀切地念着往生咒。
“丫头,走好,下辈子投生在好人家。”
一提起这个,小黑便想到阿弗回不来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在背后搞得鬼,催着她赶紧走,当即心下生起无上的怒意。
蹭地一声就朝着他后背踢上去,锋利的爪子挠开他的脊背,喵喵直叫。
“让你烧纸钱,让你多管闲事。”
“让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你披着一身道袍装神弄鬼,愚弄百姓。”
“如今你名声显了,有钱有声望了,倒是会来这里献殷勤是吗?”
“是知道那功德不是你自己修的,来烧钱积阴德是吗?”
“放心,功德簿上定会给你多添几笔。”
道士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膝盖骨磕到那堆烧着了的冥纸,火光蹭地一下扑到他腿上,又兼之倒地滚了一圈,将屁股也给烧着了。
道士急急忙忙地抬手去扑灭,却引得衣裳也烧着了。
小黑乐得其所地在一旁看着,眼底里闪过一丝阴凉。
要是这道士现在也是死人,早就将他给剖皮拆筋了。
道士慌慌张张地扑灭身上的火苗,手忙脚乱之余见到一旁的黑猫一脸不屑、悲愤、恼怒地看向了他。
瞬间联想到自己身上这无来由的火苗,心底颤了一颤。
这黑猫怕就是那小丫头养的。
小丫头死后,也不知道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他本着一颗慈悲心肠想要将她给找个好风水给埋了,可这黑猫不乐意,愣是将自己给打走了。
现在身上的猫爪印还没消了,就又舔了几笔。
他顾忌着人家刚死了主子,就没太敢去招惹它。
可想到让小丫头可怜兮兮地躺在荒野里,这心啊,就揪得发疼。
耐不住了,等着第二天下山一瞧,尸身却不见踪影。
天气那么热,该不会那么快就腐化了吧?
要说这腐化事还是小的,要是再出现个什么妖啊鬼的那就不太好了。
贫道心肠好啊,这才卖了点冥纸下来烧给她,望她能早日投胎做人。
没成想刚给她念了几遍往生咒,恰巧,这猫就出来了。
道士一乐,屁颠屁颠地凑到猫儿跟前,“哟,出来了,你家主子是被你给埋了吗?倒是厉害了,贫道第一眼瞧你,就知道你这猫是有大造化的,来历不凡自不必说。与其在山里当只流浪猫,不如随同贫道一道回去,以后有贫道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你一条小黄鱼。你看看怎样?”
小黑冷眼瞧着他,冷哼。
不想再与眼前这人多费唇舌,转身就走。
道士见这猫脾气还挺大的,不由得抬腿也跟着它一道走了。
“猫,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啊?长这么漂亮,当心被人给掠了去,贫道我就勉为其难护送你一段。”
......
......
“走那么快干嘛?上赶着去投胎啊?”
“你这嘴怎说话的,我投胎关你鸟事。”
“嗤,晦气。”
“哟,等等,有本事城门口打一架。”
哗啦啦的一众鬼魂围着斗嘴的两鬼走了,有的劝架,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吵吵嚷嚷地一大群,围着拥着便真要往城门口舞枪动棒去了。
阿弗斜眼一看,没有理会,懒得多管。
反正自己也不是鬼差。
越俎代庖的事不想多做。
人一死了就没有太大的**与追求,死前所追求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可笑的梦,如今梦醒了,该回家了。
那群消失的孩子应该也是去向某个地方,同后来找到他们的父母一样,或许在另一个地界生活着。
死亡,对阿弗这个过来人来说,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怕,而是回到生命最开始的地方而已。
但其他人不是,对待死亡这事上还是个雏。
闭上眼的那一刻,有人为他悲恸,有人为他祝祷,有人恨不得他就那么死去,这样亏欠他的钱财就不用去偿还。
但他死了就意味着结束吗?没人知道另一人的罪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