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珃没有动作。
“干!”秦相柳又仰头,喝了第二杯。
苏青珃面沉如水,目光凉凉的看着他。
“干!”将第三杯酒喝完,秦相柳才长舒一口气,抬起那双醉意更深的眼睛望着她。
他带着些自苦,又带着些可怜的叹了口气道:“现在,你连陪我喝一杯酒,都不愿意了吗?”
苏青珃冷静的面色在他这三杯酒,还有这一句话之后寸寸碎裂。又或者,在直接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堪一击的碎成粉末。
她眼中泛起一丝极快被压下的愠怒道:“秦相柳,我以为,从邀月坪那一晚起,我们就已经是恩断义绝的仇人了。”
秦相柳面色微怔,他脸上的迷茫疑惑竟不似作伪。
“为什么?”秦相柳轻声道。
“为什么?”苏青珃只觉得荒谬,她冷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模作样的演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设的局。你早就和魔门勾结,七年前,是你带着魔君潜入无涯山,更是在你的帮助下,师父才会被魔君重伤跌落悬崖。欺师灭祖,你简直丧心病狂。”
秦相柳面不变色,似乎苏青珃谴责唾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在蝶谷,你的出现根本不是偶然,也不是因为接到了三哥的血书,而是因为魔门的通风报信。你接近我,将我带到南疆,无非是为了完成金桀炼蛊的最后一步。再后来,你步步为营的接近,也不过是想要骗取我的信任,让我带魔君去邀月坪。你算好了一切,知道我会孤注一掷与他玉石俱焚,所以你才会袖手旁观,等到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跳出来渔翁得利。”
这一桩桩事情又被自己从记忆中翻出,像是将那些还没结痂的伤疤又再翻开来看里头的血肉。苏青珃越说越觉得心中刺痛,越说越无法控制心中升腾的怒火。越说,便越恨他。
“我没有。”秦相柳过了许久才开口。
“没有?”苏青珃气笑着,看着他的目光冷冽中夹杂了更多的失望。“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伪装得这么完美。你不只骗过了全天下的人,不只骗过了我,你还骗过了你自己!你没有,你没有做这一切?那么魔门现在是在谁的手中,西秦真正掌权的人又是谁?甚至几个时辰前,那个和鸩在青山关密谈的琴魔。你不要告诉我说,那不是你。”
“我没有,算好了一切。”秦相柳直到苏青珃把话说完,直到她的心绪稍稍平复些,才继续开口道:“若我算好了一切,便不会让你遇到那样的危险。不会让你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切,不会让我们的关系僵冷到如今的样子。若我算好了一切,便不会让你恨我。”
“我向来小心谨慎,精于算计。那是因为,我输不起。”秦相柳语声低沉道:“可是只要一碰上你,我就进退失据,不仅失算更是失策。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可是在我爱上你之前,就已经走错了。但你不能因为我在错误的位置爱上你,便质疑那爱也是假的。”
“小七,前因太多,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但你只看见了结果,便判我死刑,是不是太过草率武断。”秦相柳的脸上几乎带着恳求道:“那么多的因果,谁又能分得清,孰对孰错?我只知道,你坠落悬崖的那刻,我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