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心机深沉,骗得她的信任,也装作与我投缘拜做知己兄弟。谁知他口蜜腹剑狼子野心,从一开始就窥探着雪神山的圣物‘九色雪莲’。苏越潜伏在雪神山,刻意与她交好,就是为了谋夺雪神山顶的圣物。更过分的是,他不仅偷走‘九色雪莲’,还胆大包天的带着雪神之女私逃出山。”
金桀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整个雪城草木皆兵。天还未亮,他寄居的屋子就被雪城的高手团团围住,其中还有轻易不下山的冰宫雪神卫。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雪神卫在他的屋子里搜到三片九色雪莲的花瓣,直到被喝问着要他交出雪神之女和苏越。金桀终于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施展蛊术反抗,雪城高手重伤二十七人,死六人。最后雪神卫出手,金桀寡不敌众之下被捕押上山。
“我被锁在罡风雪域七天七夜,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全身被钢刀般的罡风划成千万刀,找不到一块好肉。”金桀的双手攥得死紧,面颊不自觉得抽搐。似乎连回忆,都是锥心刺骨的惨痛。“凌迟极刑都只不过割一千刀,那七天里割在我身上的刀子何止万亿。血刚流出来,即刻就变成了冰。身上每割一刀,我就在心里更恨一分,恨狼心狗肺的苏越害我蒙此不白之冤;恨雪神山加之在我身上的一切;还有恨她,恨她让我中了比蛊还深的魔障,恨她从不将我放在眼里,恨她可以如此轻易地将我出卖,像是不值一钱的草芥,碾进地里的尘埃!”金桀骨瘦如柴的手背上粗大的青筋鼓动,体内有什么东西像要炸开。
苏青珃似乎可以看见当年的金桀被捕时的错愕,反抗时的怀疑。以及被关押在那样的炼狱,在千刀万剐中,所有坚持和信念的东西一点点破裂消散。最后变得憎恨,憎恨朋友的背叛,憎恨倾慕之人的离弃。憎恨为什么他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他们却可以逍遥的远走高飞?憎恨雪神山,甚至憎恨不公的世界,憎恨天地间的一切!
在这样的憎恨和绝望,产生了无比可怕的东西。能够毁灭阳光,毁灭希望,甚至,毁灭他自己。
“七天之后,我被人像条狗一样,从寒冰岩上扔了下去。”金桀面无表情,却比之前显得更加阴森。木然的拍了拍一直盘着的双腿道:“废了。”
苏青珃心中一动,先前一直觉得他的腿有些不同寻常的僵硬,没想到竟是残废的。
金桀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龇着牙似笑非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我再多废两只手,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抓住?”
苏青珃敛了敛眸子,指甲悄无声息的刺进了掌心的肉里。
“从那么高的冰崖上摔下来我都没死,只是废了一双腿。体内的蛊虫已经大成,这副油尽灯枯的身子根本无法控制。我就生生散掉一身蛊术再赔上三十年的寿命换做生机,苟延残喘的撑着一口气。就用这双手,爬回的南疆!就这样,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变成一个双腿残废毫无功力的废人,爬回来的!”
“呵,昔年苗疆不世出的天才,金山寨的骄傲,变成一堆人家连看一眼都厌烦的烂肉爬回来!忍受着那些赞扬敬佩变成讥讽和嘲笑,就缩在那个谁都不会去的角落里,不敢出来。十年,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恢复原先的蛊术,甚至更上一层楼。但这双腿!”金桀自虐般的抓着萎缩着的双腿,却始终毫无知觉。
金桀双目如血的嘶吼,“我发过誓,今生今世,不管是海角天涯,上天入地,都要将他们找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要让他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今生今世,就算万劫不复,就算与天为敌,就算坠入魔道,我也要报仇!报仇!”
灰白的须发疯狂飞舞,竟只是因为这股滔天的恨意!
蹲坐在角落的佘秋似乎被金桀的狂躁所影响,喉管间发出“咕咕”的响声来,龇着獠牙眼神茫然的四顾着。绷紧了神经,好像准备随时扑上去将什么东西用利爪撕碎。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毫无干系吗?”金桀目光冰冷的看着苏青珃,“苏越还有另一个名字,苏宗越。而当年的雪神之女,是你娘。”
“可惜的是,等不到我亲自下手,苏宗越就已经死了。而她,更是在二十年前就失去了踪迹。”金桀的神色遗憾中带着癫狂,“不过没关系,从来父债女偿,母债女还。”金桀盯着苏青珃依旧看似从容镇静的脸,快意道:“他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
“你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苏青珃口中吐出的话让金桀脸上的快意寸寸碎裂。
“你自称蛊痴,原本就是为了炼蛊才踏上北地。南疆的天才,在雪域却如同凡人,一开始你就觉得不甘,然后自怨自艾。雪神之女救了你,你却想要拿她炼蛊,根本是恩将仇报。留在雪城是你的选择,偷上雪神山是你的选择,接近苏越和雪神之女也是你的选择。你口口声声说他人居心叵测,你的所作所为又有几分磊落光明?”苏青珃看着金桀眼中越来越盛的狂乱,语落连珠道。
“你敢说你从未对他们存有利用之心?你敢说你在与他们交好的时候放弃了炼蛊?你只是个胆小懦弱的可怜虫,不敢开口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思,又做不到斩断情丝专心炼蛊。只是一边嫉恨她对别人的在意,一边厚颜的跟在他们身边。”
金桀面皮涨红,显然怒到了极致。
“你指责他们出卖、背叛,就凭三片花瓣?你甚至不敢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