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第三桌那个马脸的中年人,别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就是个被百姓唾骂千夫指责的奸相。”项明月口无遮拦道。
坐在她旁边那桌的某个勋贵,脑门上似乎滚了颗汗珠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
“眼带浮光,不贪也淫;青筋面白,亲友莫来;耳耸腮尖,一世为奸!”苏青珃看着那人的面相振振有词道:“从面相看,果然是个奸的!”
“好厉害!”项明月拍手称赞,双眼泛光道:“姐姐还会相面?”
“嗯,看过几本相书。”苏青珃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会,只偶尔能碰上几个依书直说。”
“那姐姐看看坐在末席那个,一直喝闷酒的,猜猜看他是什么人!”项明月兴致勃勃道。
苏青珃顺着看去,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方脸宽额,面带愁色,握着酒杯的手很稳,手指微微有些粗。虽然在宴席之中,却并未与太多人交谈,会不自觉下意识打量席间众人,好像随时都在紧张戒备。
“御林军的长官?”苏青珃开口道。
“姐姐怎么知道!”项明月瞪大了眼睛道,她可什么消息都没泄露。
“猜的!”苏青珃眨眨眼睛道。
“姐姐!”项明月撒娇道,才不信她是猜的,“告诉我嘛!”微黑的面庞上英气的眉毛上扬,眼睛虎视眈眈,嘴中却刻意发出甜腻腻的声响。
平日里不会撒娇的人突然撒起娇来着实有些别扭恐怖,不止刚才那个勋贵又往旁一移再移,就连苏青珃也觉得臂上一寒,像是起了些鸡皮疙瘩。
“好好好,我说就是。”苏青珃面颊微颤道:“确实是猜的,不过有些小窍门,猜之前就知道偏差应该不会太大。”
就知道撒娇这招最好用!项明月带着些小得意,目不转睛的听她说道。
“臣子最重要会分场合,既然是王子被救楚王特开的宴席,除非他在这件事中犯了过错,否则不该露出这般愁苦的模样。面容刚毅气质沉稳,从手指也可以看出武功不低,定是个武将。他一直在观察场中众人,与人交谈却很少,证明平日里他的身份不方便与其他大臣结交过甚。再加上他看向文定校尉时目光格外复杂,加上他们身上隐约有些相同的气质,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项明月微微长大了嘴,好厉害的观察力!
“天子近臣,武将,与大臣必须保持距离,在二王子被劫事件中犯了过错,和杨文定有某种关系……就只能是,御林军的长官了。”苏青珃笑道:“就不知他在御林军中排在第几位。”
“大统领。”项明月张着嘴,叹为观止的呆呆道:“他是御林军大统领陈宽。”
“教我吧,姐姐教我吧!”项明月眼睛亮闪闪的道。
“我自己也才懂些皮毛,哪里教得了别人。”苏青珃摇头道,随手又喝了口酒。
“不用太多,我也就要知道些皮毛就行了!”项明月紧咬不放道。
“呵。”苏青珃眯着眼笑道:“这倒容易,只要多看基本相书就行。我刚才就说了,这些都是依书直说,照本宣科的东西。”
“呀!”项明月苦着脸道:“我最烦那些个条条框框,引经据典,要翻书的东西了!”她和镇南王府的小世子一样,从小到大也不知气跑了多少先生夫子。勉强把大字认了个全,其他诗书经文那是半点不会。作为一个惩强扶弱以成为盖世大侠为目标的人来说,学问文采那些个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道。
“那就没办法啰。”苏青珃摇头可惜道。可不想收个让人如此头疼的笨徒弟。
既然知道不可为,项明月也就将这心血来潮的心思放下,她本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又开始给苏青珃数叨起在座的各人起来。
“哦。”项明月的目光朝上瞟了瞟,终于结束高谈阔论,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坐在我王兄身边的那个,可不是阿虎的亲娘。是王兄做太子时就跟着的一个姨娘,三年前封的宜妃。”
苏青珃轻点了点头,自然早就看出那位宫装妇人应该不是南楚王后。但她向来对不相干的人事没有太多好奇,也懒得去多问。
“这位宜妃娘娘算是众位嫂嫂中出身最低的了,开始不过是太子府的一个扫洒宫女。也不知怎么就被王兄看中,这些年不少**的嫔妃被罢黜冷落,她却一直稳稳当当。虽然没有受过大宠,性子也逆来顺受柔柔弱弱,却也没人与她交恶。三年前,宜妃病逝,要提一个人上来,没想到王兄竟然点了她。也算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吧。”项明月醉意朦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阿虎虽然平安归来,山河派的掌门却死了,王后哪来的心思参加什么宴席。没想到王兄却会找她来作陪……”
王后死了父亲,就算坐在席间怕也是强颜欢笑。但有苏青珃和公主两个女眷,又必须找个人作陪。楚王才会找了性子最软也没什么争斗心的宜妃,省得点了其她人又惹得王后不快。
听了项明月说的,苏青珃有下意识望了眼上首那位一直端坐的宜妃娘娘。从开宴到现在,脸上一直挂着没有变化的笑容,也因此显得有些刻板没有生气。怨不得有些人见了腹诽几句,说她是泥雕木塑的。
她应该已经年满三十,但并不显老,若不是那身刻板的宫装和脸上一成不变的笑让她显得过于呆板,她其实真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眉毛精心修画过还是显得有些淡,而那两片红艳的唇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