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远处的封家洋楼里,封云海无奈地摘下眼镜,走过去搂着妻子的肩膀:“怎么哭个不停呢?刘医生都说了,睿儿那些都是皮外伤,看着凄惨,实际上没啥,最多留点手臂的浅疤。”
他温和地帮妻子抹去脸上的泪珠:“啧啧,也就是我们淑雁,哭起来还这么漂亮,要是别人,可真的丑得不能看了。”
刘淑雁被他逗得终于展颜一笑,他们夫妻感情极好,结婚十几年了,私下里犹自有着小夫妻的甜蜜和互宠。
刘淑雁娇嗔地打掉老公的手:“没工夫和你胡说呢,我就奇怪了,睿儿这几年怎么就这么不太平?”
以前隔壁向城去练拳,封云海坚持叫儿子也一起去,天天一身青紫她也忍了,可这两年,怎么意外也越来越多似的呢?
先是差点被舞厅的渣滓捅了一下,前一阵又上演了那么一件惊心动魄的劫匪追踪,再现在,又跑到山崖下去救人,搞得回家到处是伤。
毕竟是母亲,她哪里会像封云海般豁达,却越想越心疼,越想越不安。
“云海,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玉佛寺再拜一拜,和远慧大师聊聊?”她娥眉深蹙,忧心忡忡。
封云海不以为意地重新拿起报纸:“男孩子哪有那么金贵了?你看看人家邱明泉,才真的是又挨刀、又中枪,还又掉下山呢。”
刘淑雁真的有点急了:“这非得要弄成那样,你这个当爸的才觉得严重是吧!你倒是说说,谁家的孩子十几岁就经历这些的?我可不要睿儿真的像明泉那孩子那么命运波折!”
封云海眼看妻子发怒,赶紧又放下报纸,低声下气去哄:“是的是的,明泉那孩子好是好,就是这命啊,实在是叫人唏嘘。”
说完这句,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想起来,还真是,自打明泉这孩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后,无论是向家,还是他们封家,都一路惊涛骇浪、境遇离奇曲折起来了呢。
“要不这样,我明天不谈生意了。我俩一起就去玉佛寺烧烧香,奉些香火钱,顺便也帮睿儿他们许个愿,求菩萨保佑几个孩子顺顺利利,高考如愿吧。”
刘淑雁这才转怒为喜,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笑瞥了丈夫一眼:“好,那就这样。”
想了想,她又站起身,抬步上了二楼。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推开儿子的房门。
床上,封睿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家庭医生刚刚来重新包扎过的手臂到处都是纱布,浑身散发着碘酒和药膏的气味。
刘淑雁只看了一眼,又差点忍不住眼泪盈盈了。走到床边,她拿起床头柜上那串红绳吊着的玉石吊坠,小心地出了门。
——这宝贝疙瘩,在他们封家人的心里,可不比贾宝玉颈子上戴的那个差几分。祖上传下来的,不仅经过好几位大师的加持,就算是每次换绳结,都要重新去请大师为系绳开一下光呢。
上次明泉那孩子,亲手编了这条红绳给睿儿做生日礼物,可是毕竟还没开过光,明天既然去玉佛寺,就顺便带去吧。
这个时候的刘淑雁,却完全不知道,她这普普通通的一个举动,却阴差阳错地扭转了两个孩子的部分人生,一天之后,命运的轨迹就会偏离,向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
继光中学的大礼堂里,一片人山人海。
这一届的高三学生们,刚刚在各自的教室里,终于郑重地填好了自己的高考志愿,有的人胸有成竹,有的人忐忑不安。
无论怎样,在这个接下来的毕业典礼后,所有人都会彻底结束自己的高中生涯,在两个月后迎来自己的下一段人生——或者走向大学,或者开始复读,也有的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踏上社会,不再流连在学校和课堂。
“分手不是为了别离,而是为了多年后更好的重逢和相聚。即将过去的青葱岁月,也不会真的消逝,而是会铭刻在我们的脑海,和我们的记忆一起变成永远。”
台上,毕业学生代表封睿俊眉朗目,笔直的身材犹如一棵挺立劲松,沉稳的毕业致辞透过话筒传遍整个礼堂。
他的声音早早地过了变声期,已经有了些青年的低沉磁性,和三年前开学典礼上的清朗声音变化很大,身材更是松形鹤骨,气宇轩昂。
明明知道只是这种时候要说的套话,可是在离别和分手的预期下,在前途未定的忐忑里,所有的学生们还是莫名其妙地被狠狠感动了一把。
女生们一个个红了眼眶,就连不少男生也不太自在地抽了抽鼻子。
封睿稳步走下台,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光秃秃的,没东西。早上大概是起得太急,常戴的吊坠没戴出来,他心不在焉地想。
而这种离愁别绪,在接下来的毕业汇演中,更是被渲染到了极致。
积攒了一年多的压力骤然释放,各个班的文娱委员和歌舞积极分子都在这几天憋足了劲,好好地准备了拿手的节目,想要狠狠地在即将别离的校花男神眼前秀一把。
看着看着,就有人哭了,笑了,难过了。在最后压轴的节目登场时,被彻底点爆的,却不再是悲伤,而是激荡和高昂。
向城他们的摇滚乐队早早地就准摆好了毕业排练,这一刻,正正经经地带着全套乐器,穿着清一色的带铆钉的短皮背心,裸着腰肢和胳臂,引爆了全场!
这个时代,学生们穿的衣服大多拘谨又古板,市面上的蝙蝠衫和踩蹬裤都算是时髦而大胆,向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