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光柱正中诺马洛克的哲学前脸,肌肉兄贵们硬朗的线条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光柱持续了好了一会才逐渐消失,充沛而狂暴的能量最终化作一道细丝,消散不见。
沿途的地面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地犁了一遍,出现了一条沟壑,断枝和残草正劈啪作响地燃烧着。
周围的空气也被加热,蒸腾的水汽让视线都变得扭曲起来,战车内部像是坐在炉子上的水壶一样,温度直线上升。罗尔甚至觉得,要是血牙的狗炮能再坚持一小会,它就已经赢了,并且获得了一道名叫罗尔闷罐肉的美食。
狗炮刚一停歇,罗尔便睁开双眼,一边控制着诺马洛克后退,一边朝着刚放完狗炮,看起来似乎有些用力过度的血牙打出了一轮穿甲弹,但是血牙轻轻一跃,便躲开了两枚炮弹,随后再一次朝着罗尔扑了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左肩的伤势,还是因为狗炮消耗了体力,血牙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
罗尔将弹药切换回榴弹,不时地开上几炮迟滞血牙的动作,同时朝着哀嚎山谷的方向倒退而去。
一人一加鲁鲁,在影子山脉第二大台阶上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你追我赶。
血牙明显对诺马洛克起了忌惮之心,伤痕累累的身体让它不敢过分贴近,而它的狗炮显然不能无休止地使用。
所以它改变了策略,虽然依旧追着罗尔的诺马洛克跑,但谨慎地保持着和罗尔之间的距离,试图寻找可以下手的机会。
对于罗尔来说,情况并没有好转起来。血牙虽然已经被油的味道吸引住了,但是从这里到哀嚎峡谷全速状态下至少得跑到第二天天亮。
相比而言,通宵开车疲劳驾驶什么的已经他是即将面临的麻烦中最称不上麻烦的状况了。
这么长的路程罗尔不确定自己沿途还会引到什么怪物,一个血牙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要是一不小心再捅了谁的窝,那就糟糕之极了。
更要命的是,诺马洛克的功率表指针已经快降到红区最下端的位置了。
罗尔的老爷车在蒸汽容积和利用率上比小贝尔经过改装调教的兰特型差的不一星半点,要是换了兰特型,在这种情况下,蒸汽压力完全足够支撑他跑完全程。
虽然正常加满了压力,一辆诺马洛克的确可以跑上一整天,但是和血牙一轮交锋下来,罗尔操作着诺马洛克完成了大量的机动动作,开炮射击,哲学怼脸,消耗了大量的蒸汽压力。
这种剧烈消耗还在持续——光闷头赶路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逃脱血牙的追杀的——剩下的压力甚至支撑不到后半夜。
战车在战斗中一旦发生失压,和螺旋桨飞机在空中失速的下场是一样的——成为最好的靶子。
无数的念头在罗尔的脑海中流转,但是怎么解决眼前糟糕的局面,他依然一筹莫展。
……
距离罗尔和血牙纠缠的战场约两百三十公里外的空中,一艘造型奇特而优雅的飞艇正朝着哀嚎山谷的方向缓缓前进。
它的体积甚至超过了王国最大的陆舰,整个飞艇的主体是一个硕大的长圆形氢气球,气球上刷着飞艇的名字——西瓦亚——正在试航的机械师公会最新杰作,新一代高速攻击飞艇。
长度和气球相当的吊舱,紧紧地贴在气球的下沿,从尾部向后伸出十多根形状扭曲的金属长臂,看起来就像一截横倒的,掉光了叶子的树杈。金属长臂也像树枝一样分成很多节,关节处可以左右上下调整。
每个长臂的尾端都连着两到三个螺旋桨,它们有的朝上,有的朝下,彼此之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距离。
所有的长臂又都避开了尾部正中间成品字形排列的三个硕大的推力螺旋桨。
两排特制的低后坐力速射炮沿着吊舱的底部两侧依次排开,每一门都有超过九十度的射击角度,用来攻击地面和空中目标。而两门三联装主炮一前一后,沿着吊舱的中轴线布置。
舰桥位于吊舱的最前端,整个舱室和吊舱的宽度一致,大约是气球的三分之二宽,占据了舱艏将近半圈的空间。
一圈好似落地玻璃的舷窗高度直达舱顶,微微向外倾斜着,透过昂贵的硬质水晶窗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峰正在脚下缓缓后退。
整排的操纵杆和复杂难懂的仪表盘贴着两侧墙角排列,穿着皇家空骑团天蓝色制服的技术兵就像一群蜜蜂似的围在控制台周围。
他们不时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印着空骑团徽章图样的硬皮本,用牙齿咬掉墨水笔笔帽,在上面记录下指针所示的参数,然后摁着墙上标记着各个舱室名称的按钮,朝着传信器把这些读数报了出去。
声音转化成震动,沿着遍布整个飞艇的内置通信管线传递到相应的控制舱室,执勤人员则会记录下这些参数,然后按照要求对飞艇的各个部位进行调整。
主舵位于舰桥的最前端正中间的位置,样子就像一个放大了的齿轮,舵手笔直地杵在那里,双手扶着主舵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静止的雕塑。
身着长款双排扣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他身侧,身形笔直就像一杆标枪。
他背着手闭着眼睛,仿佛在倾听着人和机械的喧嚣。
他的腰间挂着带护手的配剑,半圆形的护手上装饰着繁复的花纹:一圈相互咬合的复杂齿轮围绕着机械双头鹰纹章,其中一只鹰爪抓着齿轮,另一只则抓着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