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冷冽的江风在水面上掀起一层一层的波涛,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哗哗作响。
谭古月坐在火堆边上,木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在夜风中跳跃,映照出他冷峻的脸。此时的谭古月已经脱掉了头盔,额前几缕青丝在风中随意摇摆,谭古月随手拨弄着火堆,几点火星跳了出来,他也不避,只管低头沉思。身后的士兵皆已睡熟,连续奔波了几日,想必也是过于劳累,鼾声此起彼伏。
而他却怎么也没有睡意,谭古月此刻心中是万分担忧,一是怕夷国东西两路援军已到,二是因为兵部尚书与温良恭的关系。
兵部尚书的小儿子正是温家女婿,皇帝将调配粮草军队一事交由兵部全权负责,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想到少年皇帝看他的眼神,谭古月不觉手上发力,手中木枝应声断成两截。
“少将军,你睡会儿吧,我来值夜。”说话的是一名百夫长。
谭古月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睡,没有说话。
谭古月抬头,一轮星月,缓缓升起,敲敲挂在了天边。
……
离国,尹府。
一名女子坐在廊下,望着天边的月亮。
她想起白天父亲说他下次回来就会娶她过门,不由嘴角含笑。这一笑,直让这漫天星光都失了颜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过就是如此吧。
“小姐,冬夜寒冷,切莫着了凉,还是回房去歇息,不然老爷怪罪下来,奴婢可吃不消。”一名丫鬟拿着厚重的狐裘大衣走了过来。
“好。”女子轻声答道,站了起来,任由丫鬟把大衣披在了肩上,回头望了一眼天边,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房间。
女子便是尹府大小姐尹言西,离国都城十三美人之首,据说曾有画师前往尹府为其画像,自留一副,被豪客以千金购之。
珺后之美,松间明月,冬日暖阳,春风十里,皆不可比。后人在《离史.珺夫人传》中这样记载,尹言西就是后来的珺夫人。
尹言西坐在床边,想像着出嫁时的情景,一双美目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言西,还不歇息?”门外传来尹御史的声音,吓的她慌忙吹了灯烛钻进了被褥之中。
……
仅睡了两个时辰,谭古月便带着一千骑兵趁着月色一路南去,“定要抢在夷国援军之前到达夷陵关,守住夷陵关,就等同扼住了东西两路的入口,便可和父帅的大军前后呼应进退自如。”谭古月心中说道。
“夷陵关!”秦荣楣持剑在沙盘上一指,此时夷军的军帐之中满是将领。秦荣楣收回佩剑继续说道:“东西两境军队只要抢先占得夷陵关,便能拒离国援军于千里之外,谭亦夫此番南下,战线太长,后方粮草不济,又逢大雪,加之水土不服,必然不能久战,若无补给,自会退去。”
众将连连点头称是。
“若谭亦夫抢得夷陵关又如何?”秦元安看着秦荣楣,眼神凝重。
秦荣楣沉吟片刻,最后吐出五个字:“无他,死战耳。”
“末将愿随将军死战!”起先只有一人,后面竟是帐中将领齐声高和,“愿随将军死战!”慷慨激昂,直冲云霄!
秦荣楣看着帐中将领,眼泛热泪,连说了三个好字,却是一声比一声大。
夷国,白虎城,一家小酒馆内,一位老者坐在桌前抿了一小口的酒。身旁站有一人,毕恭毕敬,不是别人,正是宁王身边的车夫。
老者又抿了一口说:“夷国的酒过于甘甜,还是比不得山中的烈酒啊。”
车夫子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老者身旁。
“事情办的如何呢?”老者放下酒杯敲了敲桌子。
“一切跟预料的一样,只不过学生心中还有不解之处。”
“你是想问我为何选择宁王?”
“正是,宁王此人一无才学,也无谋略,不知老师看中他哪点,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车夫子不紧不慢一一问道。
老者笑了笑,“我看中的正是此人无能之处,更何况他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心中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
“野心!”车夫子恍然大悟。
老者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学生,笑道:“孺子可教。”
老者回过身又抿了一小口酒,拉长了声音说道:“风云将起……”
是夜,秦子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秦荣楣跟他说要去远行,他想抓住父亲,却怎么也抓不住,甚至看不清父亲的脸。
秦子墨吓的醒过来,满头大汗,体内戾气不受控制的乱窜,似要冲破身体一般,秦子墨捂住胸口一阵咳嗽。
桌上的墨云仿佛感受到了秦子墨体内的戾气,发出嗡嗡的声响。秦子墨赶紧端坐床上,体内真气运行,强行将那股戾气压了下去,桌上墨云便安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秦子墨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隐有不安,再也无法入眠。
白虎城的夜晚格外宁静,南市那边传来马蹄声,一人一骑直朝宫城方向奔去,马上之人黑衣黑帽,正是司狱台王冰王司狱。
“王司狱深夜求见,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内官将王冰拦在了皇帝寝宫之外,“陛下已经歇息,司狱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向陛下禀报如何?”
“凡请公公早朝之前将此物交于陛下”王冰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和一本折子递到内官手中。
若是换作他人,此时一定会顺势往内官手中放上金银财宝。
可他是王冰,司狱台王司狱,当今天子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