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浅安昏倒的那一刻,耳边便是妈妈掐着嗓子般才能吐出来的声音,脸上也被人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可笑……在这红鸾阁中,她曾是华褚最大青楼中的头牌花魁,她曾引得无数贵公子,不远万里千里来到华褚,一赌她的芳容,她也曾看着那些人们痴迷地瞧着她,为她一掷千金,然而,如此又能如何?到头来……不是已经有别的女人取代了她花魁的位置么?那些曾在她耳边说着为她生为她死的恩客们,不也已经成家了吗?
纵曾如此风光又能如何?如今的浅安不也只是一个妓、女,不也可以被客人抬手便打?
她低贱如泥!哪怕在空锡楼中,她拥有青龙的腰牌,可是,在这里,她浅安……也一样与任何靠身子取悦他人的女子不同。这便是命吗?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浅安仿佛又一次穿上了那件纯白色只是描绘着桃花,干净如雪的白衣!脑海里是漫天的桃花瓣在飘落,还有那个男子看似情深实则无情的桃花眼,他端着二十四紫骨的桃花扇在飞花下饮茶……那男人的回眸的一眼,已然如同烙印般地刻在了浅安的心上。
情报,情报……无边无尽的情报,她的生命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还有什么?
多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啊!浅安从来不哭,她总是媚笑着。带着让无数客人痴迷的微笑,陪着她们寻欢,曾经……她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别说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便是一个正正统统的大家闺秀也已然配不上他,浅安从来没有肖想过,从踏入红鸾阁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将她的心埋葬了,她所有的期待,不过是那个人每次到这儿的时候。她可以为他清唱上一曲歌,跳上一曲舞……
可是现在!全碎了,连她唯一的期翼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浅安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清晰地知道一件事——司白走了,这一回,他是真的要走了。从此离开华褚,再不会踏上红鸾阁一步。
其实,在此之前,司白也有过三年没有来红鸾阁呆过一秒的事,可是,那些日子。浅安还可以去等,也并不会觉得三年多么漫长。更不会觉得,司白一日不来,她便活不下去了,别说三年,便是五年,十年,浅安也不会刻意地去寻找。她会照样微笑着做她的花魁,直到多年后司白再一次摇着桃花扇走进来。浅安便会一样媚笑着迎上去……便是那是,浅安也不会觉得,他来了自己有多么的兴奋快乐,只是和对别的客人一样,浅安会用一样的态度去对司白!
这一次他离开后,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浅安从来不知道,那样浅如止水的相处……她居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意。
“唉哟,我的乖女儿啊!”老鸨继续叫着,不停在轻拍着浅安的脸,然后,她突然一惊,直觉得双手像是被烈火烧到一样,那上面居然有浅安的泪水!
她的红鸾阁里,从来不逼迫任何姑娘,每一个人都是自愿进来的,可是……连那个笑的最艳丽的浅安,心里也是苦的吗?
老鸨隐藏在胭脂下的脸闪过一丝暗然,那样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惊艳,哪里会像是普通的老鸨?
“怎么了?郑成?”赵启冷笑了一声,望着只穿着亵裤的男人,“这么凶?对着浅安这样的美人,你也下得去手,该不会是不行吧?”
郑成提了提亵裤,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浅安,“这婆娘也太不经打了!老子爽快的时候……她居然问我北冥玉,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妓、女也想知道那消息。”
“她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过好奇而已,你不说便也罢了,用得了把人打成这样么?”一行人中,最好女、色的韩初假模假样的抹着没有眼泪的眼睛,“可真让人心疼啊!”
一向把客人看得比亲爹还亲的老鸨,这一会,居然没有再忍耐下去,直接把人哄了出去。
“臭婆娘!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郑成一把扯下被人丢到头上衣服,三下两下地往赤、裸的身上套去,“你给老子等着!”
老鸨冷笑了一声,站在数十个护卫身前,双手插腰,涂得像鬼的脸笑起来都能抖下一层粉似的,然而,老鸨身上散出来的东西,却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而感觉到惊艳,“笑话,老娘还会怕你吗?我这红鸾阁虽比不得皇宫大院,然而,就你们这么点江湖跳蚤想拆了这,我怕你可没这么个胆子!”
无视郑成的狼狈样子,且玄低低地笑了几声,突然走过去,扯了扯老鸨的衣服!
纵然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看起来无害的脸,可是,仿佛无法呼吸一样,老鸨却莫名的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脖子处摸了摸,那感觉就好像气管突然被蜘蛛丝缠住了。
然而,当老鸨将手摸到脖子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她并没有无法呼吸!
好像身上突然被穿了线,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老鸨随着且玄招手的动作缓缓地低下了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且玄的手指在自己那婴儿肥的脸上点了点,这才对着老鸨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只见老鸨瞳孔一睁,连退数步……看着且玄的目光,即带着恭敬又浮着惧意。
“他说了句什么?”夏樱皱着眉,自语了一句。
“谁知道呢!”百里凤烨狭长带红的凤眸眯起,眸光在老鸨身上停留了片刻。
纵然是背对着百里凤烨,可是,夏樱却依然感觉得到那双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