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云不语,须臾冷冷笑道:“那尘世间的小人是不是也是你在后面作怪?”胡不为正待搭话,此时,只觉神笼一抖,两人骨碌碌地翻在了一个圆晃晃的球上。此球通体透明,泛着黄色的光韵,两人一见,却是处在广袤的黑色空间里,林啸云与胡不为分处一球,面前壶中叟闭目凝神盘坐在另一个球上,里面光影流晃,似是藏着莫大的机关。林啸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在呼吸了,也许在那白色浓雾中时就已不需要了。显然此处不仅超出了人世,可能已经超出了很多的天地层次了。
他心念一动,只觉球面下浮现了蜀山的山水样貌,而五位师尊同着众位同门在其中练功的,说话的,竟是昔日的情景一一出现在如镜的圆光中。林啸云眼睛湿润,心道到了天外又怎样?自己的情感也不会随着湮灭。他想到了许多人,想到了谷幽兰,突然如有一根针刺在心下,身下的黄韵陡然消失,便直坠下无尽的空漠中。壶中叟伸出右手的食指一点,凭空又出现了一个气囊般的透明光球,不过却将林啸云罩在了它的内部,渐渐浮向了与之平等的位置。
此时的壶中叟周身泛着光韵,紫色的身影外又向外淡淡辐射着红色的流彩,言道:“林啸云,到了此处,难道还放不下心听执念吗?”林啸云睁大双眼,匍匐在囊中,道:“难道胡不为的执念不比我重吗?他杀了我蜀山门众,罪恶涛天,先师却反来问我的执念,你,你究竟是不是神仙?”壶中叟的面容安祥之极,道:“你们都有执念,所以我才一齐带你们到此大梵之界,恨是执念,爱亦是执念,你须先放下,然后便能明白得更多了。”
林啸云惨笑道:“我不懂你说得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能够回到从前,我不但要爱,而且在爱得坦坦荡荡……兰儿,你究竟在哪里?是我错了,我连神仙也不想要了,只求你能平安!”他哽咽地在光环中说不出话来,壶中叟瞧着他的样子,竟然叹了一口气,指尖变幻,朝着光囊一点,林啸云诧然又已坐在了球面之上。壶中叟道:“适才你都看见了什么?只要你想,脚下的性珠可照见过去未来。”
林啸云一听,猛然大悟,连忙再次朝光环之中看去。这一次,无数的过往都在光环中闪现,仿佛是将前路复又走了一遍,到了胡不为大肆剿杀之时他目 欲裂,心神悲裂,不由地闭了眼。想到众人的下场,睁眼却见一片呜咽萧瑟之地,一帮人彷徨地行在阴风袭袭的道上,东张西望,显出极茫然之状。林啸云定睛一瞧,里面不但有蜀山下层的道众,还有阵东来,毕万一等人,甚至他还看到了无妄道长。那敦厚的面庞即使到了幽冥之界还是显得温厚无比,一边正在扶持着其它的人,不让他人恐怖迷失。
林啸云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了壶中叟,冷声地道:“他们是我的师尊与兄弟,却堕入到了阴界,我不顾情分忘记他们便是你说的放弃执念吗?”这几句话冷得如冰一般,壶中叟未作言语,他也知轻易不能度化于他,只是等他自己的领悟。林啸云神魂俱涣,面前的性珠内,一个紫色的身影行进在旷野雪地中。她美丽的脸庞显出几分清瘦之意,却不改神色中的艳丽,正是从劫数中逃离的谷幽兰。林啸云跪在性珠上,两手不住地摸索,喃喃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谷幽兰时,一个红色的影子倏地跳出视线,让他吃了一惊,却见那红色的影子渐渐地变成了少女模样,从谷幽兰的身前身后穿插,脸上带着佻皮的笑意,似是正在说着什么。林啸云看着光球中的情景,喊道:“兰儿,是你吗?”他恨不能进入到幻象当中,几欲狂乱,这时性珠一暗,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炁团,任凭怎样找寻也摸不出一丝头绪来。林啸云仰头迫切地看着壶中叟,颤声道:“仙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远处的魔王一直瞧着,此时言道:“你不用强求于人了,性珠是天性所化,其实是你身中的龙魂之气,不如在自己的身上下功夫吧!”
林啸云一怔,他也知凡人身上皆有龙魂之气,魂气上升,应之于天清之气。化地而为木气,得风变为心火之气,独见未然。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真力掏空,原来全都藏在了此颗性珠之内,不由地问道:“仙师真是神机莫测,在下受教了。我只能多谢你的好意了,眼前这人我是绝不会与之干休的。”胡不为笑道:“如今你就像是仙师掌中的蝼蚁,居然还说出此话来,难道你还有什么倚仗吗?”林啸云哈哈一笑,道:“没有,要说倚仗的话,我倚仗的只是自己的初心,天地也不过此一心,又何须怕什么?”
壶中叟点点头,道:“不妨告诉你,此处名为大梵弥罗天,平常人到了此间惧都要化为虚无,你却能够安之若素,足见你的慧根深长,二位都是难得的奇才,我也是念及此处才将两位请到此间,欲要化解一段冤怨,从此于大梵天修行,如何?”他见两人彼此怒目而视,又道:“如果二位实在不能彼此释怀,就在此地打上一架吧!”林啸云一愣,万没想到他会说出此话来,忽然道:“仙师曾问过我对此地的印象,我也觉得似曾相识,难道我曾来过此地吗?”壶中叟笑道:“我瞧你祖窍间隐隐有一种清灵之气,以为必与梵天有着渊源,至于胡不为则本是梵天之物,具体的情形我就不说了。”
林啸云道:“只是我不明白仙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