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回去的。”花陌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后车座,将车停在路边,左手点烟,吐出烟圈。
连接东西两个市区的跨江大桥车来车往,清晨下的雪还没有完全清扫,绿化带覆盖的白雪蔓延着江水,茫茫一片。
女子穿着黛蓝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挂着红色格子围巾。她抱着牛皮纸购物袋,在大桥的人行道上踏着白雪和江面烟波缓缓走来。
“咳咳。”花陌被烟呛住,连声咳嗽。见鬼,江城有那么小吗?他没想到会再见到那个女人。
他前面那辆红色的法拉利长按着喇叭,只见那个女人走到车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坐上了那辆车。
路口红灯交替成绿灯,花陌哼地一声,踩着油门一路超车。
目光飘向窗外的一瞬间,苏暮雨似乎看到昨晚那个男人英俊的侧脸,从车窗外快速擦过。
“苏暮雨,没想到能遇到你,有六年没见了吧。”法拉利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黑色波浪大卷,大红唇,正是赵一若。
苏暮雨和赵一若的关系,有点复杂。她们父亲情同手足,一起开厂做生意。所以,她们从小便一起长大。在苏暮雨11岁那年,苏彦去世,木婉容带着苏暮雨改嫁赵桐。并不对头的两个人成为了法律上的姐妹。
赵一若:“你怎么回国了?”
“刚结束实习,放假。”很多事情想要质问,苏暮雨张口时却觉得了然无趣,最后问了一句:“你们搬家了?”
赵一若点了支烟,眯着眼睛笑了:“嗯,有晋南帮忙,爸爸的工厂做了几笔大单子。”
听到李晋南的名字,苏暮雨依旧会那么钝麻一下。
“我和晋南快订婚了,年后。”
“恭喜。”
路边的绿化树快速地从她眼前闪过。年少的感情在一次一次的回忆里,慢慢被磨成茧。没有了怦然心动,也没有了黯然神伤。
“阿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她都没说起过。”
苏暮雨沉默。
“她最近忙着操持我的订婚礼,又要照顾弟弟,你突然回来,她招待不上也是正常的。”赵一若笑了两声,“晚上我回家跟她说一声,让她有空出来跟你见个面,你难得回次国……”
“赵一若!”
车里安静地窒息。
赵一若也收起了假笑:“苏暮雨,你什么时候回去?”
“呵。”苏暮雨轻声笑了,“赵一若,你怕什么呢?怕我跟你争家产?怕我和李晋南旧情复燃?”
“闭嘴!”赵一若突地急刹车,看着苏暮雨,神情跟从前一样带着愤怒和厌恶,“苏暮雨,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她被赵一若推下车,扔在了去蓝湖的郊区马路上。
“……”苏暮雨实在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赵一若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
幼儿园抢走她玩偶,小学撕掉她暑假作业,中学骂她拖油瓶……从小到大,赵一若那一幅幅愤怒和厌恶的脸慢慢重叠,苏暮雨有些愣怔:“赵一若,你知不知道,你也很让人讨厌。”
大过年的来往车辆寥寥无几,而夜色已经开始慢慢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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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少爷回来了。”
“阿陌!”花汐语从厨房里出来,她保养地很好,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五十。美丽的脸上写满喜悦:“老公,阿陌回来了。”
花陌成年后就搬出去了一个人住,老别墅这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
何栋明坐在沙发中央冷眼看着他:“你还知道回来!每天在外面胡闹,老子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花陌嘲讽地勾起嘴角:“哦?这不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何栋明年轻气盛的时候入赘花家,事事受制衡。花陌从小养在花老爷子跟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跟何栋明并不算太亲近。
在花老爷子去世之后,何栋明难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光明正大地把何安接回了家。而每每看到花陌的优秀,他总会有种被花老爷子再次碾压的错觉,这种感觉他非常厌恶,他笑着:“阿陌,你只要学会怎么玩就好。”
那年,花陌10岁。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那么无关轻重。这个叛逆期的儿子难得听了次话,自此真的吃喝玩乐成为了这江城纨绔里的头头。
花陌的嘲讽让何栋明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将沙发上的抱枕往花陌身上扔去:“臭小子!还敢顶嘴!如果不是看在你身上流着我何栋明的血,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花汐语见儿子老公剑拔弩张,一时不知所措,泪眼婆娑地拦着何栋明:“老公,阿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不要生气……”
满脸的凶狠和厌恶,这就是他看自己的神情。而这副神情就像是定格的画面一样,在花陌年少的梦里出现过一次又一次。
花陌的声音很平静:“那你怎么不拍死我。”
何栋明推开花汐语,提起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往花陌身上扔:“臭小子,长本事了啊?你有本事别回来,给我滚出去!”
“啪”破碎的声音。茶杯溅到地上再次裂成一片一片,殷红的血顺着花陌的额头缓缓滑下。
花汐语被吓呆了。她坐在地上哭,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
何安今个也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带着得势的意气风发,顺手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花汐语,然后安抚着何栋明:“爸,阿陌还小,您别气坏了身子。”
“还小,还小什么?!他就比你小两岁!”
“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哥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