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慕耽再醒来时已是大天亮了。起身唤了纯钧打水,随意洗漱之后便晃着身子出了门。一起来并没有宿醉的头疼,并且脑子里空空一片。
“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纯钧正在擦桌台上的水听到自己少爷发问,放下手里的活看向他——
“昨儿是李秋送您回来的。”
“就他一个人?”
“是啊,昨儿您醉得不是很厉害,李秋扶着您自个儿就走回来了。”
慕耽听罢心下疑惑,醉得不厉害吗?可为何一觉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呢……
“现在是什么时辰?”
“哟,快午时了。”
慕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睡到了大中午……
纯钧看着自己少爷愣愣地,赶紧给他递了一杯茶。
纯钧从小便跟着慕耽,五岁便被卖身相府,没有名字。从前是在厨房做事,后面到了慕耽身边,为人勤快又忠心,就做了慕耽的贴身侍从,故而有了纯钧这个名字。
“纯钧”是十大名剑之一,由越人欧冶子所铸。
慕耽从小对兵器之物十分喜爱,故而连自己随身侍从也要取个名剑的名字。
“那个,陆卿卿,呃,就是陆家小姐,有没有差人来问,比如唤我去用早饭……”慕耽饮下一口茶,看向纯钧。
“这倒是没有……”
纯钧回答得斩金截铁,到是让慕耽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今早上陆家小姐并未差人前来,大厅一点音讯也没有,我看公子你还在熟睡,便未曾打扰……”
再说,您那个狗脾气,若是被吵醒还不翻了天了,谁敢叫……纯钧默默腹议。
慕耽只听了了前半句便觉着心头被泼了一桶凉水了。心里想着的都是:陆卿卿现在都已经连早饭都不来叫他了,陆卿卿已经厌倦他了,果然什么和从前一般都是骗人的……
等等,突然又想到,若丝自己没去,那不是只有她和那个什么秦……怪不得都顾不上差人来叫他。
纯钧看着自家公子渐变的脸色,还未开口,只见自家公子朝前厅跑去。
难道,是饿了?
可那架势不想饿得慌了,倒像,气得慌了……
进了大厅,慕耽保持了一路的“我此刻很不高兴速来哄我”的表情在推开木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时,彻底破灭。
慕耽揣着一肚子气坐到主座上,就打算今天在这里等到底了,然后就抱着早就冷了的冰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等到茶壶快要见底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响。
慕耽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大门,终于,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先进来的是陆卿卿。
陆卿卿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襦裙,袖口缝的是竹叶,裙摆铺陈开来的是只有山顶深处才会开有的三色堇。雪白的绸缎腰带系在腰间,显得盈盈一握。流云髻上别了一枚海棠状的银色饰品,流苏上绑了细小的珠花,是陆卿卿一贯的喜好。白玉状的珠花碰撞着发出低低的声响,轻轻垂在耳边。
慕耽楞了一下,却未忘记自己的“使命”,继续盯着陆卿卿身后的“人”。
陆卿卿一见慕耽,最先想起的是昨日掌心的温热。却转念又想到“醉三酿”的后劲极大,他该是什么都不记得,想着还是不要多事,免得二人尴尬。
自从分别这么久,再见慕耽,陆卿卿就一直觉着慕耽对自己有些不对劲,从前是像玩伴一般亲密,而今,再像从前一般亲密的相处,却觉得有些不自然,陆卿卿暂且把这些都归咎于女儿家的脸皮薄,易害羞。
慕耽看了半天,却见进来的确实只有陆卿卿一人。
“你在看什么?”
“你怎的一个人?”慕耽没有回答陆卿卿的问题,反倒是自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我不是一个人,那该是几个人?”陆卿卿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什么秦呢?”慕耽也不绕圈子,直接发问。
“你说秦师兄?”
“嗯哼……”
“他走了……”
慕耽本来还哼得很有气势,听到陆卿卿那句“走了”,一下了就懵住了。
“走了,去哪儿?”
“看来,你还真是如你所说的,对秦师兄很感兴趣啊……”陆卿卿笑着打趣他。
“你别打岔,他去哪儿了……”
“回扬州了,半个时辰前上的船。”
慕耽听完后,愣了一刻,随后就是抑制不住地狂喜,当然面上不能表露出来,只假装淡淡地应了一句——
“哦。”
陆卿卿看着慕耽今天一副怪怪的样子,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该不是昨日生的病还未好?
“你可觉得还有哪里不适?”
慕耽听到他关心自己,小辫子又翘起来的。
哼,现在想起来问我了,早干嘛去了。
“我好的很——”嘴硬。
“真的?”
“嗯。”
“那就好。”
语罢,陆卿卿越过慕耽去拿桌上的茶杯。
“唉,你真信了?”慕耽不死心地继续纠缠。
“信了,为什么不信,难道你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慕耽强撑着。
“那就是了。”
慕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陆卿卿见茶壶几乎已见底,唤了孟夏进来添水。
慕耽想着,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话一定要陆卿卿说,正要开口却见陆卿卿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大门,忙叫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