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惊鸿
斜街陋巷惊鸿现。动似风,身如燕。
皎皎星光随顾盼,并肩谐影,恨相知晚,忍別佳期短。
翩然魅影云烟散,转眼成空梦不待。
何意相逢须臾幻?怨因缘浅,叹明月晦,无处寻红线。
她那时并不知道资本的强大,如果她当时作为项目的资助者,哪怕后面有个之一,别说柴可夫斯基,就算是斯大林,都没人有意见,可那项目的经费来源是美国国防部,当时的意义形态空前对立,无论如何也不敢用俄国人的名字做项目代号,清高的科研工作者也不得不跟现实妥协。连伟大的居里夫人都说过,“科学没有疆界,但科学家有他自己的祖国”,这无可厚非,本就是一时兴致的提议,宋司南也不在意。更何况,大家最后用投票的方式决定,这个对照波谱的研究项目最后命名为,海顿。巴赫项目。理由是这两个人的得票最高且持平,所以一起录用了,宋司南觉得这个国家的好处似乎在于支持一本正经的胡闹,有时也能歪打正着搞出些不胡闹的东西来。
但她也在越来越感知到这个金钱帝国的生存法则,不同于东方文化中齿于提阿堵物的意识,这里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就是金钱,餐馆里吃完饭,小费给的不够体面会招来服务生的抱怨,西服革履的各行精英在董事会成员面前都如同宠物般献媚邀宠,她为此还选修了一些金融方面的课程,吃惊地发现西方人的思维方式果然和东方,特别是国人不同,先不要说欠钱的比不欠钱的有信用这种众所周知的文化异象,她在一门金融史上学到,西方在文艺复兴初期就开始交易债务了,那是大明永乐年间的事。
简单说来,永乐年间的西方人就习以为常的购买他人的债务,并借机压低价格以此牟利,在战火连绵的意大利城邦间,这种交易斯通见惯,连教皇都参与其中。这无疑是天才的构想,也让人惊叹于其追逐财富的勇气和野心,但终究太大胆了,后世的次贷危机就是在此基础上升级演绎出来的,最后,债务又被细分成次级债券,对冲资本,一个人欠的债在不知多少人和机构中反复倒手,改头换面,拆分重组,面目全非,最后已经没有人能搞清楚谁欠谁的了,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账面还是平的。。。国人也有惊人的金融天赋,但似乎是向另一方面发展,比如,闻名天下的晋商,第一个提出汇通天下的理念,全国连号,即存即取,没有这个体系,就没有当今遍布天下的银行网络。
宋司南学习着,也思考着,她是个很开通的人,看到一件事不好的一面也不会影响她去发现优点。有一次,课上教授讲起当年美第奇家族的一件轶事,这个家族是欧洲长盛不衰的金融帝国缔造者,是西方的吕不韦,运用商业金融手段达到极致,进而进身成了贵族,是欧洲皇室间联姻的对象。这件事发生在第一代美第奇掌门人和他的大儿子之间的对话,背景是父亲自贫贱起家,白手创立了金融帝国,成了教皇的操盘手,胆识过人自然贪欲也非常人可及,世人一边咒骂他放贷者一边心安理得的从他的银行得到资金支持,他也无愧于骂名,一生机关算尽榨干每一分钱,他承认自己卑微的出身,经常跟儿子讲自己当年在羊毛作坊做工的艰辛,当初一分一分积攒资本的不易,他的儿子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接受了贵族才能享有的教育,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家里的生意是低贱的,是人人喊打的放贷者,他不愿踏入这铜臭的泥潭,只想一生献身于艺术,歌颂上帝的功德。那位父亲是这么跟儿子说的,“我知道人们都说我是放贷者,只知道金钱和结交权贵,再赚更多的钱。”,接着又说,“可我也有理想,你看那宏伟的中央广场大教堂,至今没能封顶,能完成穹顶的不是顶级的艺术家建筑师画家,而是能调动一切资源和资本的,放贷者”。儿子说放贷者的所作所为与圣经的教诲相悖,怎么能赞美上帝呢?父亲说了千古流芳的一句话,
“我把教堂造好,献给上帝,就是最虔诚的赞美。上帝也会同意我的观点”。
她想这番话原来几百年前就有人说了,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吗?原来人间顶级的智慧从来就是相通的。她上学和回家的路上总会路过形形色色的金融机构,建筑极具现代化,用现实来阐释资本的力量,可是与此同时,很多古老的教堂与之比邻,那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和大都市格格不入,但就是那么堂而皇之的占据自己的位置,绝不相让,这是现实与信仰的交锋吗?她笑笑,自己想的太多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些不起眼的店铺,那多是早期来此的华人后裔开的,她用老于世故的心思和率直奔放的性格赢得了异国同胞的信任,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成为她的消息网,她在不动声色的从头开始,组建一个新的木家寨。她对古董的独到见识已经引起一些老前辈的注意,他们有意招揽这个见识不凡的年轻人,她也乐得帮他们做生意,毕竟,从约翰神父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只能靠自己。街拐角的一家药铺是她的联系点,老板是一位寡居的潮汕妇女带着儿子,她最早也是通过这位老板娘与这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接上了头。她知道总给别人打下手,非长远之计,如果自己有可靠的资金来源,那可以做的事就多多了。
出了药铺,走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