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还是站着吧,不知您有何吩咐?若是公孙大人说的那件事,卑职的确失职,等爷回来,卑职会前去请罪的。”
“我要你来,不是要问你的罪,你远不必如此担心不安,我这儿也没外人,何必如此拘束?”穆瑾宁虽是笑着问出这一番话,但王氏兄弟是秦昊尧的心腹,又是习武之人,自然更加固执坚强,她的笑容,在眼底一分分加深,话锋一转,嗓音愈发清灵逼人。“我只是要问你一个人的下落――”
“您请说,但凡卑职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谢语态恭顺,回应的果断。
穆瑾宁脸上的笑容,蓦地崩落开来,她冷眼盯着眼前的王谢,开门见山,不再迂回。“他的名字叫张少锦,或许你们叫他……李暄。”
王谢不曾看她,虽然肃然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神情,但眼神已然有了细微至极的变化,穆瑾宁看他久久沉默不语,更觉自己这些日子的担忧,不是毫无理由的。心中生出更多的惧怕,她知晓秦昊尧的手里握着太多人的命运,可以轻易操控人的生死,她的面色一白,不满王谢的沉默,扬声问道。“你不认得他么?以前皇上派手下找过他,我也在宫里见过他,我只想知道,那日他是否当真安全无恙地出了宫?”
王谢微微蹙眉,缓缓抬起脸,望向面前的女子,他自然记得过去李暄蒙混过关混进宫里,险些将穆瑾宁带出宫去,那回有牵连的人都受了责罚,他,虽是宫中侍卫统领,却也不曾逃过一顿鞭笞。
如今天子不在宫中,他每一日都不曾掉以轻心,至今不曾查出陷害皇嗣之人,没想过穆瑾宁又逼问往事,他更是心事重重。
她清冷的嗓音,宛若磨光的刀刃般刮过他的耳畔,他直觉双耳刺痛,宛若双耳裂开流血一般:“如今,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王谢的眉头越皱越紧,此事非同小可,但如今看穆瑾宁面色死白,他更不愿刺激了这个女子,若是好不容易保住的皇嗣再有个好歹,哪怕他以死谢罪,也无法取得天子的原谅和饶恕。但他跟兄长这辈子都忠于天子,此事原本就是绝密,没想过过了这几个月,穆瑾宁还耿耿于怀,突地问起,杀了个回马枪。他以为她早已认定李暄出宫过了好日子,她才从未表露于心,独自活的惬意畅快,原来竟是从未放下这个念头。
若换做别日,哪怕面对穆瑾宁,他也绝不会透露一个字,但如今情况又大为不同,她和腹中的孩儿,都是他必须保护的对象,她们都不能在此刻出事。他将李暄的行踪埋在心里,她一旦动怒,伤了身子,他如何面对天子?!
“王统领,因为你的失职,才让人钻了空子,险些将我腹中的孩子害死。”穆瑾宁的眼神无声转冷,冷冷瞥了他一眼,平静眼神之中却又可见肃杀之意。她幽然喟叹,说的格外笃定,字字清晰坚决。“但只要我想,我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儿,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它,只因我已经打定决心。我跟你说这些话,我想你会明白的。”
王谢无声点了点头,既然她愿意保护这个孩子,便是在意皇上的亲生骨肉,定会不离不弃地留在宫里,而不会动出宫的念头。
看王谢面色有些缓和,这一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她要从王谢的嘴里挖出那一句话,自然是不易的,他这般对秦昊尧忠心耿耿的属下,无论如何也不愿将此事全盘托出――唯独,她要他感觉的到,服从她,并非就是背叛秦昊尧。她更要王谢知道,她跟秦昊尧不只是夫妻,夫妻之间也可能不齐心,也可能同床异梦,但往后秦昊尧更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她答应保护皇嗣的真正缘由,是愿意迎接新的生活,将过去全部埋葬。唯有让王谢确认此事,他才不会如此固执。
穆瑾宁神色一柔,眼底的凌厉尖锐敛去,低低问道:“你是否担心你透露了此事,我会再生事端,害你难做?不管结果如何,我绝不擅作主张,即便要跟皇上说起,那也是我跟皇上之间的事,跟你无关。”
王谢清楚今日走入了偏殿,就无法回头,看她言辞凿凿,不像是会再度背叛皇上,他咽下些许苦味,最终才暗暗舒了口气。
“我再问你一遍,他在宫里,还是在宫外?”穆瑾宁冷然开口,王谢宛若铁打的人般,或许哪怕是严刑拷问也不见得会说出秦昊尧吩咐之事,言语之中愈发不耐,仿佛心中升起了火。“你方才不是说的好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谢看她心生不快,不敢再惹恼她,见她话锋凌厉,他一刻间跪下,眼底起了波澜:“他还活着。”
心中的千斤巨石,在这一刻砰然落了地,她紧紧抿着唇,眉头之中的愁绪,却又不曾彻底舒展开来。
“他在何处?”活着,并非一定舒心惬意,也可能受着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和折磨。穆瑾宁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仿佛平静却又仿佛漠然,开了口,淡淡问了句。
王谢并不迟疑,他透露此事,却又不能巨细无遗全部坦诚:“卑职不能说――”
“天牢?”穆瑾宁粉唇亲启,却看王谢面色愈发难看,她逼得再紧,怕他也不会再开口,也更显得自己咄咄逼人。她的唇畔拂过一抹浅淡笑容,唯独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
“既然你觉得为难,那我就不问了。”
王谢从地上起身,正欲开口离开,穆瑾宁扫视他一眼,看着他转身走了几步,才冷冷说道。“王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