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槿宁垂眸,淡淡笑意在唇边漾开,她不疾不徐,拿起金剪刀,又做了几枚不同样式的红色窗花。只见那诸色花样,极为精妙,赵嬷嬷都一改往日肃然,连声称赞她的心灵手巧。
雪儿取来了浆糊,穆槿宁也兴致高昂给自己手边十几枚窗纸沾上浆糊,递给琼音,眼看着她将这些各色花样的窗纸,一张张贴在窗户上。鲜明的红,装点了整个屋子,仿佛过年的热闹气氛,也提前感染了众人。
她侧着身子,支着螓首,目光灼灼,专注地望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却暗暗涌入几分浅浅淡淡的愁绪。
她以为自己无法熬过如此漫长的日子。
一转眼,却就要过年了。
唇边的笑容,不知何时被抹去消散,莫名的寂寞,更像是一头吃人的年兽,将她的心口撕咬的粉碎。
“琼音,贴在中央,这般更好看。”她指着那扇窗户,淡淡说道,琼音应了一声,按照她说的去做。
贴完了窗纸,雪儿与琼音出去准备午膳,赵嬷嬷在外堂添了些炭火,让暖炉烧的更热。
她沉默了片刻,火星子映入那双并无波澜的暗沉眼底,才低声探问。“郡主,自打我进王府,就一直想问,为何当年那个叫做紫烟的姑娘不曾伴随郡主,在王府服侍郡主?”
当年她看得出来,穆槿宁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而寸步不离的紫烟,比她年长些,事事都照顾的滴水不漏,两人一道被放逐到官府,干活吃饭歇息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起的,穆槿宁哭泣伤心的时候,也是紫烟在一旁安慰劝服,赵嬷嬷自然当紫烟是她的忠心奴仆。
既然主子都回到京城,有了好的归宿,怎么能够同吃苦同患难的紫烟,却反而消失无踪?!
“在塞外生了一场恶病,我回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
她并不逃避。
穆槿宁手边的动作微微停驻,她的脸逆着光,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清冷,唯独坐在外堂的赵嬷嬷,无法窥探她此刻的神情。
她寥寥数字,却已然说清楚了当时的处境。紫烟死在边关之外,她孑然一身,如今自然更为孤独寂寞。赵嬷嬷在心中暗暗低声叹息一句,知晓这是她的伤心之事,便不再开口,以手中的火钳暗自拨开炭火,火焰烧的更旺了,安谧的只剩下哔哔bō_bō的细碎声音。
她看着诗书,约莫才过了午后半个时辰,已然困意袭来,或许这药汤中有了安神的药材,在温暖的屋子里,她格外慵懒无力。
“郡主,王爷来看你了。”
赵嬷嬷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才起身,朝着内室喊了声,却无人答应,低头说道。“想必是睡着了,小的要叫醒郡主吗?”
“不用。”
他丢下一句话,径自大步走入内室,赵嬷嬷见状,也就走出去将门掩上。
仿佛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更加自如。
如今穆槿宁便宛若婴孩般安睡着,呼吸平静,枕着双臂,螓首微微偏在一侧,他吩咐大夫用最好最快的药,她休养一个月,便能彻底痊愈。
她似乎睡得并不踏实,缓缓侧过身子,他这才看清她的容颜,却不禁哑然失笑。
白皙的面颊旁,不知何时沾上一枚红色窗花,原本温婉清雅的容颜,却更添了一抹娇艳,她平日总是精明缜密,也唯独在这等的无人之际,才能窥探到这般难遇景象。
她枕畔的一本诗词册子,压在手肘之下,他将其抽离出来,自顾自在手边翻阅几页,她翻了个身,猝然压到肩头伤口,痛得随即惊醒过来。
睁开惺忪睡眼的那一刻,便看到床沿坐着秦昊尧,她陡然间半坐起身,不顾牵扯到肩头旧伤的疼痛,怔然望向他。
他是何时来的?!
他淡淡睇着她,黑眸之中染上无声笑意,她直觉诧异,他的目光缓缓滑下,从她沾着窗纸的面颊,最终定在她的里衣衣领之下,那里正袒露些许粉色兜儿的柔光。
她蓦地脸色一白,急忙将里衣裹紧,她并不知他笑的,是否是她衣衫不整凌乱模样。
“遮什么?你浑身上下,有哪个地方本王没看过没摸过?”
黑眸从她的胸口移开,再度落在她的面颊之上,笑意在薄唇边愈发张扬,低沉笑声从喉咙溢出,他轻狂不羁的戏谑,却让她愈发不自在。
若是他当真不顾她受伤苦痛,强取豪夺,前几日如何亲自为她缠绕白绸,岂不是自相折磨?!
“这是本王以前用过的伤药,用着吧。”
他从茶几上取了一盒膏药,送到她的枕边,语气依旧算不上关怀,总有种高高在上的傲然。
她垂眸看这瓷盒子内的白色药膏,脸上失了任何神情,眸光沉敛着微光,细细的光芒,宛若湖光水色。
“凡事别逞强,又不是铁打的身子——”
他俯下俊挺的身子,对她此刻狼狈模样调侃一番,俊颜就在她的面庞咫尺之间的距离,突地察觉他嗓音的逼近,穆槿宁侧过脸来,两人的目光交汇那一刻,他的大手移到她的后颈,却只是用力按住她的螓首,把她的脸推向他的面前,然后稍稍凑近,便轻而易举含住她的粉唇。
她怔了怔,仿佛这回的亲密,却跟往日有些许不同,他并不急于夺取她的呼吸,宛若循循善诱,引导她陷入他精心安排的迷情之中去。他不疾不徐,深入浅出,反复挑拨,却又不满浅尝辄止,有好几回逼得她不得不跟从他,用他的方法回应他,他吻的越来越深,手掌在她里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