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一口几乎满水的井,处在朝仁宫的后院。井口前早已围了一堆宫女侍从,见到王后嫁到,这才噤声纷纷让开,却仍旧掩饰不住他们脸上此时的害怕。
有几个胆小而又好奇心重的,此时已被人晕着搀扶了回去。
秦无衣透过人缝,看见井边躺着的尸体,用白色的裹尸布盖住了大半,却未能盖住那人惨白惨白泡得发肿的手。那人的手不大,指节上长满了茧,可见是个下人。而且这双手留着长甲,哪怕浑身血液流干,指甲依旧如初,经过水的浸泡,在冬末冰冷的阳光下显出一丝诡异的荧光,好像透明了一般。
眼见得是个女子。
秦绿萝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别过脸去,极力地忍受着胃部冲涌而来的酸意。一边的雪盏见状,细心地递上一方帕子。
秦无衣虽隔得远,但却在下风向,而且凭着她异于常人的嗅觉,秦无衣嗅出这帕子当中的安神香来。看来秦绿萝出门,还真是做足了准备的。
秦无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向地上的尸体。但见那人的长发有些干燥,哪怕经过水的浸润也无法除去那种从底子里力不从心而生不出好头发的劲儿。
秦无衣皱眉,忽然想起昨夜到停尸处查看冬青和青红尸体的时候,青红的发质便是这般干燥。
秦绿萝干呕了两声,接着那安神香的劲儿将胃中的酸味压住,勉强揪着眉头问道:“这尸体才是谁发现的?认出是谁了没有?怎么死的?”
才到朝仁宫禀报的宫人立即奔上来:“回王后的话,这是小的们打水的时候发现的。只是这尸体都泡得烂了,好在小的们对她们还熟悉,所以如果小的们没有认错的话,这尸体应该是……应该是青红和冬青。”
彼时堵在前头的一个宫妃终于忍受不住,腿一软,晕倒在地,前头立即忙成一团,也给秦无衣腾出了空间看那第二具尸体。
然而只一眼,秦无衣便眼神发紧,但见那尸体的左手外露,光滑细嫩,不似劳动之手。而冬青,却是个左撇子。
这人不是冬青。
“青红和冬青?那不是昨儿个暴毙的那两个宫女么,这会儿怎么会泡在这井水里?”寿安宫中,得知这件怪事的馥太后抚着太阳,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这奴婢便不知了,”瑛姑将铜香炉中的香片换了换,重新盖上那浮雕着蟾蜍的盖子,这才转向馥太后道,“只是这两个宫女死得也蹊跷。也不知是什么人,连个死人都不放过,还要将其扔到井里去,这行为实在是……”
馥太后沉默半晌,却也理不出半个头绪来:“近日宫中是不大太平……”然馥太后只开了个话头,随即道:“没把爰儿吓着吧?”
“哦,这事儿却不鼠嫔娘娘料理的,”瑛姑紧着道,“是王后。”
“王后?”馥太后微微抬眼看向瑛姑,见其面色如常,便也重新偎下,“爰儿现下有了身子,是不大方便。这事儿她倒是做得不错。”
“可不是么,”瑛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紧着道,“您可知道王后本在秦泱的时候就贤名远播的,又是个嫡公主,没少在秦王后受教,比那个秦美人,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馥太后耳朵一动,却也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仿佛睡着了一般。
而彼时的御花园却早已热闹非凡。但见宫女侍从来往,酒菜杯盘交错,花香清雅间酒香清冽,百官携着些女眷前来,自然莺声燕语也不少。
彼时宴女客以未名湖为界各设酒席,湖心亭上独有一张玉石打造的八仙桌,早已摆满了山珍海味,只待人来入席。
今日宴席专为南楚国师战北冽而设,关系到两国邦交,自然所来之人都是品级不低的,就连女眷,也都各各有着诰命在身。有多心的,便带着自家的女儿一同前来,名为见见世面,实为借机选婿——只因对岸的男席之间,也坐了不少青年才俊,一为牵线搭桥走官场套近乎,二自然也为挑拣湖这岸的佳人。
而最让这些少女们激动的,却是今日要齐聚的这天下十大俊杰中的前四位——首位清冷黎湛,其次诡魅战北冽,其三潇洒荆天羽,其四fēng_liú任广白。
想想一会儿四大美男子高坐湖心亭上,当风对饮的场景,少女们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手帕子也拧得不知坏了多少块。
而此时的秦无衣,却在梅林深处挑拣着可用的梅花。
“小琴,可别什么样的梅花儿都剪了来,别挑那开得灿烂的……”秦无衣背着手走到一株老梅树下,抬头看着顶端一处横溢斜出的梅花儿,但见其迎着阳光露珠莹莹,正是将放未放的,沾着洁净的露珠碾成粉,最是鲜美。
只是这枝头距离地面有些距离,站在树下是绝对够不着的。
小琴哦了一声,可惜地将一束艳丽的放下。
秦无衣瞅瞅此处无人,便解了斗篷,搓了搓手,三下两下猴子一样爬上了树,把个小琴看得一愣一愣的。
“美人,这可是黎宫……”不是说好了么,在黎宫就要守着规矩些,稍微行差踏错,都可能被当做错误放大,惩罚。才来了这么些日子,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她可是有些怕了的。
“怕什么,”秦无衣踩着老梅树横出的枝丫,朝那阳光下的探出手去,“好久没爬树了,就想练练身手……”所以连轻功也不用了。只是后半句秦无衣却不便出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