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挡你们去路。”
白葭被宴已那一眼看得相当不自在,方才殿门前的那个场景所留下的心里阴影像一根刺深扎根在心中,此刻看到这样清亮而平静的眼眸看向自己,仿佛心中那个隐秘的秘密被一下看穿。她只觉得一阵心虚和恼怒,冲口而出。
“你是宴已,七贤者之一,那我想你自然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你所指的无意挡我们去路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随意放我们通行吗?”
叶阑声诧异白葭激烈的语气,疑惑她此刻突然的起伏情绪。然而,他忍住了看她的冲动,气息愈发深沉的盯着宴已的一举一动。
宴已不动,对白葭冲撞的语气不以为意,他的脸色依旧柔和平静,清亮的眼眸依旧平波如镜。
“是。”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这着实出乎两人的意料。
白葭愣了一下,悄眼去看叶阑声,只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抿唇,而宴已依旧平稳而不远不近的站在前方。就连衣袍褶皱都纹丝不动,仿佛一个静止的影像。
这一刻,黄泉殿中忽然陷入了一种沉默。
“我不阻拦你们,相反我可以放任你们通过黄泉殿去往极渊,但有一个条件。”
宴已在短暂的安静后出声,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意图,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便慢悠悠的走近两人,满身长袍的褶皱都鲜活起来,而那对拢在身前的宽大袍袖微微一动。
叶阑声脚下不着痕迹的微微一动,握紧了手中的掩日剑。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宴已自然没有忽视了叶阑声那细小的举动,他说着,似是为表达自己的诚意而在几步之外站定,从袖中慢慢伸出手来,向前递伸出一个小匣子。
“把这个带进极渊后,放出里面的小蛾。”
那一双纤瘦见骨,白皙如玉的手中捏着一只琥珀色小匣子,匣身透明,只见里面栖息着一只玉石一般干枯生硬的黄色飞蛾。
宴已见两人不动,安静的视线从琥珀匣子上抬了起来。“是不是觉得这么简单,我就让你们通过黄泉殿,其中必定有诈?”
白葭皱眉,此情此景不由使她想到了黛陌殿那个古怪的紫袍岁牢。
宴已兀自点了点头,仿佛是知道两人的怀疑和顾虑一般,道,“这是一场交易。”
“交易?”白葭道。
“为了某件我想知道的事。”宴已也不故弄玄虚,坦率直言。接着把手中的匣子往前递了递,“等价交换,物竞天择,不是么?”
白葭的目光从宴已身上落到那一只琥珀小匣。就在她半信半疑的犹豫间,身畔人影一动。她心中一惊,倏忽转眼只见叶阑声居然向着宴已走去,待到近前伸手接过了那只琥珀小匣。
琥珀小匣触感温润而细腻,叶阑声只见在触到匣子的刹那,那一只气息不动的小蛾子骤然急速闪动了下双翅。他神情不为所动,一手握剑一手持匣,抬眼与宴已平视相对。
“素闻宴已大人最为通晓归墟,现世乃至龙族,地祇的各种讯息。我有一事相问,还望告解。”
叶阑声在宴已的不做声中,顿了一下,“通往极渊的路是否只有闯上殿这一条?”
“通往极渊的有两条路。”宴已注意到叶阑声眉心忽的细微一皱。
“一条便是直闯上殿,另一条便是从极渊底部直接进入。然而极渊底部是无底之处,混沌凝聚核心,难以跨越而过,更不用说借此去往极渊。除非……”宴已说着,忽然停住了,清亮的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异色。
“除非什么?”叶阑声忍不住沉声追问。
叶阑声的神情已经让宴已明白了大概——墓茔山中那一阵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震颤源头也许便是因为有人强行闯入极渊,而那里正是自己的灵蛾无法触及探查的地方。
“除非是太昭,或者分化的灵魂。太昭是光所化自然能通行往来于极渊底部,但对于分化的灵魂那一过程却是极度的痛苦。”
宴已敏锐的捕捉道了叶阑声神情上瞬间产生的细微变化,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灵魂受剧烈反噬后会分化为两极灵体,阴阳相互,不入轮回。而若以其中阴极灵体为载体确可跨越极渊,然两体双极互为一体,作为载体的阴极灵体此间会遭受比万劫炼狱更为剧烈和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这种感觉会一并被放大数倍至于阳面灵体。届时,阴极灵体作为载体被极渊混沌消耗殆尽,那阳极灵体虽侥幸通过,必定也受极致崩溃重创。”
“那会如何?”叶阑声气息沉冷,面颊的咬肌紧鼓而起,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得出来一般。
“这个不知,毕竟古往今来,从未有任何生灵不惜一切,如此决绝的闯极渊。这极渊之路,可并非死生有命可概而论之的。”宴已摇头,双手拢回宽大的袍袖之中。
黄泉殿中的机械有着电磁波一样的微细声响,刺的叶阑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紧抿着唇看了宴已须臾,复而垂下眼,“多谢贤者告知。”
叶阑声说着,刚想唤身后的白葭一同离去,不想一直缄默不语的白葭先声制人。
“贤者大人,刚才那殿门前的是什么?”白葭犹豫了半晌,那一个疑问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然而,话问得急切,还未想好便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含糊不清,于是连忙补充,“就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