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曦摇头叹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哥也是人,再厉害也会有受伤的时候。不管怎样,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要照顾好自己,这里是皇爷爷钦赐给我的别院,除了皇爷爷的圣旨和我的亲口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内,你只管安心呆着就好,绝对不会有人能找得到你。别院里我安排了两位老大夫,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灵安也会留在这里照顾你,她对这里比较熟悉,说话也有些分量,你若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做就好。”
宛珂咽下最后一口药,饶是此时心中抑郁万分,却还是不由得对赫连曦升起一丝感激,重重点点头,“有劳郡主费心,宛珂……宛珂此生铭记于心。”
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他心中隐隐有一丝焦躁。
若非他有伤在身,他定要随赫连曦一起去北洵,既然萧珏和尧冽都在,他们说不定知道一些关于宛家这次出事的消息。
蓦地,宛珂脸色一沉,又兀自摇了摇头。
不对,宛家是在他们已经领兵出发之后才出事的,换言之,他们事先并不知晓此事,否则断然不会就这么离开,而不与他说。而且,仔细想了想,这次宛家出事的时候,能出手帮得上宛家的人几乎都不在京中。如此说来,是有人刻意把人支开,刻意不想让他们出手帮助宛家!
想到此,他骤然握紧拳,紧紧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父母、宛珺以及寒婵的面容,前一刻还在冲他淡淡微笑,转瞬却又一动不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何,为何要这么对宛家?为何宛家对南璃尽心尽力,一片忠心,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
赫连曦已经离开,灵安明天才会搬过来,现下院子里空无一人,宛珂挣扎着起了身,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这座园子。
看得出赫连曦很受崇明帝的宠爱,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安宁僻静的地方赐她这么一座园子,他与赫连曦相处时间不久,却看得出赫连曦是一个至情至性的洒脱女子,只可惜……
他微微凝眉,眸光陡然变得冷冽,只可惜她是东朝人!
爹、娘、珺儿、寒婵……我既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们枉死!
微风凉凉,日落西山,晚霞似血。
萧珏出了营帐,向四周看了一圈,果如意料之中地在不远处的土丘上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正静立丘上。北洵的秋日傍晚有风,隐隐能感觉到一些凉意。
稍稍犹豫了一下,萧珏垂眸回了营帐,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件披风,缓步向楚倾走去。
楚倾正怔怔的出神,突然肩上一沉,一回头就看到她的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而萧珏正站在身后。
“别等了,也许他们今天不会到了。”
楚倾微微摇头,“行军打仗,最忌拿不准时辰,须知两军交战必争分夺秒,东朝军队,今天一定会到。”
萧珏垂首敛眸,这样的回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你也不用守在这里,你已经等了一天了,先回歇着吧,一有消息我立刻让人通知你。”
楚倾抿了抿嘴唇,紧盯着萧珏看了片刻,最终太息一声,侧身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尧冽。
“王爷,公主,这里风大,回帐候着吧。”
楚倾顿然轻声一笑,看着萧珏和尧冽,摇头淡淡道:“二位可真算是心有灵犀的好兄弟。”
尧冽愕然,不解地看了看萧珏,又看了看翩然离去的楚倾,问道:“公主她……怎么了?”
“尧冽。”
“王爷,我在。”
萧珏锁眉,紧盯着楚倾的背影,那种感觉空灵却也空旷,清傲却也孤独,“你觉得宓宁公主如何?”
尧冽不由得把眉头皱得更深,回身看了两眼,迟疑了半晌,方才缓缓道:“公主她……她不像个公主。”
闻言,萧珏顿然弯起嘴角轻声一笑,只是那笑不及眼底,尧冽的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亦正如他所想。
“王爷为何突然问这个?”
萧珏骤然收敛笑意,沉声道:“宓宁公主,可能是假的。”
尧冽大吃一惊,忍不住低呼出声:“怎会?她若是假的,那……那这两天在北洵王宫……”
萧珏神色肃然,沉吟道:“我与洵王交谈过,对于宓宁公主这一次回到王宫之后的表现,洵王和傅王后也觉得诧异,洵王漏了嘴,一起的宓宁公主并不是这样的。看来,这位宓宁公主离宫和回宫前后,确实有很大差别。”
尧冽浓眉深锁,沉声道:“那……王爷有何打算?”
“通知暗楼的兄弟,把她这十六年里的林林总总全都查个遍,想尽一切办法,只要是能查到的全都要查,这十六年里她做过哪些事、说过哪些话、见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全部都要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