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蘅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拿过一旁的酒壶,趁给元瑛倒酒的功夫低声道:“元元,你们俩似乎有故事呀。”她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丝毫没有掩饰八卦之心。
元瑛皮笑肉不笑很是渗人,“好奇心会害死猫。”
越蘅一个寒颤,元元莫不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了身,怎么平白无故如此吓人。她摸不着头脑,于是怂着脑袋转替宋云苓斟酒,并成功收获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才是舍友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这头谢飞光望着薛缜目光炯炯:“师兄,听闻近日里学院将举行一场秋猎,可确有其事?”
薛缜看了他一眼,奇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我稷下书院历来有新生入学后半月举行秋训的传统,今次却也赶巧,三国太学决意与稷下一道行新生入校训练,是以寻了个秋猎的名头。”
他挑眉轻笑一声,对上位者的套路摸的很清楚,“想来是要借秋猎炫耀炫耀自家得意弟子。”
“四大书院齐聚,自然免不了一番较量,虽说你们才是主力军,但我等高年级学生自然也跑不掉。”
越蘅闻言来了兴趣,举杯朝他一敬,“那薛师兄可知,秋猎当何时举行?”
薛缜仰头爽快一饮,言语间却犹豫了,“这……我确不甚清楚。”
淳于栗广袖微遮,动作优雅地用了一勺杏仁豆腐,随后面无表情地揭底,“他哪里知道这么详细的事体,”转头又极和煦地朝裴陵询问,“还请裴师兄告知我等一二。”
元瑛:“……”变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顺着话头望向裴陵,恰撞向他波澜不惊的眼眸,而后落荒而逃般低头移开视线,甚至还欲盖弥彰地呷了口甜酒。
裴陵眼中笑意更深了些,举箸好整以暇道:“听先生们说,大抵是要定在七月中旬。”
宋云苓似乎是察觉了元瑛的异常,拍拍她的手小声道:“少饮些,这酒后劲可大着呢。”
元瑛摆摆手表示无碍,她虽不常饮酒,但这种跟果汁儿似的甜酒跟喝水有什么区别?
侠女越蘅想来也是如此以为的,甚至嫌这甜酒味道太淡没什么意思,特地招呼小师傅拿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谢飞光自然是第一个凑热闹,换了大碗说要和她拼酒。
薛缜见此提议:“明日也没什么大事儿,不如咱们玩个痛快的?”看了看面色不虞的淳于栗,特地添了句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当是庆贺师弟师妹入院之喜。”
元瑛眉头一挑,莫名觉得他不安好心,见招拆招道:“怎么个玩法?”
“正所谓行令饮酒,喝酒自然少不得行酒令一说。私以为其中燕射为最,只是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倒有些可惜。”
孔泽松了口气,接道:“武比行不通,那便文试如何?”
薛缜摆手不大认同:“虽书院倡导日日勤修不缀,可闲时玩耍就莫要掉书袋了。”
淳于栗没了耐心,直点要害。“非得要顾右右而言他,卖关子显你威风?”
将酒杯往桌上一搁,爽利问道:“且拣重点说来,你待要如何?”
薛缜从袖间掏出了个物什,这东西约莫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圆体十六面,上下两面用篆文分别刻着“酒”与“马”字,其余数面皆是大写的数字。
他颇为得意地朝众人道:“此乃汉时石茕,本是六博中常用之物,只是现今六博棋早已失传,我便想了个简易玩法。”
越蘅很是新奇,跃跃欲试:“怎么个玩法?”
薛缜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这规矩说来也简单,以我为一顺时针数来咱们统共八人,以数字为代号,扔到几号那人便饮一杯,若扔到了酒字或马字则可指定一人饮酒。”
元瑛接过石茕打量,这不就是后世常见的骰子么,仅仅是面数多了些。
从头数来她是第六号,这代号却也吉利,且十六分之一的概率确是小的很,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但事实证明她就是如此倒霉。
从薛缜开始一直传到越蘅手中,她已是生生饮了五杯女儿红,除却她自个儿投了个轮空,其他人愣是一骰一个六。
越蘅抱着石茕揶揄,“元元,你可得祈祷我不是投的六哦。”
元瑛双颊泛红,右手撑着腮帮子有气无力道:“那你可得护着我点。”
越蘅捧腹大笑,随手将石茕掷出,石球在圆桌上咕噜转了半晌,停在了酒字上。
“好彩头!”她兴奋得一呼,不怀好意地指着谢飞光道,“谢小五,喝呗。”
谢飞光认栽,嘴上却不饶人:“既是越师妹盛情所请,飞光却之不恭。”
这一头轮到孔泽时却有些让人哭笑不得,顺时针数孔泽行四,他随手一抛正是一个四。
谢飞光惊奇不已,起哄还要他多饮一杯以示独特。薛缜没有一丝师兄的稳重,揽过酒坛坏心眼地替他满上两杯,“哎,所谓男子汉大丈夫,饮些酒算什么,来来来。”
此言一出,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孔泽认栽饮完整整两杯酒后,下一个倒霉鬼正是众人中的大师兄裴陵,这下各式劝酒理由更是层出不穷,以薛缜为首的劝酒小分队愣是将惩罚加至三大杯。
裴陵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将账都算在了薛缜身上:“子慎,你可要小心了。”言罢扬袖痛快饮过三大白,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自是赢得江湖儿女们极大的好感度。
一翻推杯换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