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哟,么得啥子事嘛?”
她身后匆匆追来的一众仆从惊恐不已,为首的老管家佝偻着背,急切到乡音脱口而出。管家擦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杵了杵拐杖厉声朝底下人呵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小姐的吩咐吗!”
余下短衫家丁诺诺应是,一人忙上前拉开那无耻富商,一人递银两与掌柜打点行囊,定下雅间膳食。
而将将从雅间内用完晚膳的元瑛有些讶异来迟一步,匆匆走下楼上前扶起无辜受累的小娘子,贴心的递与她一方罗帕。
小娘子涕泪涟涟,感激不已的忙将来历娓娓道出。她是城西笔墨铺子的施十娘,自幼便没了爹娘,只同兄长相依为命,靠着铺子营收和兄长替人写字作画谋生。只是自打前年起兄长便一病不起,近来更有病入膏肓之势,于是便靠一手琵琶来酒楼赚快钱,以期给哥哥抓药治病。
元瑛唏嘘,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女子生存总比男子来得艰难几分。将来如此,现下更是如此。
施十娘俯身朝两人行了个闺秀礼,握着帕子朝越蘅道:“恩人大恩大德,十娘无以为报,若日后能有什么用得上的,施氏在所不辞。”
少女收起软鞭,摆摆手也不居功,倒是对突然出现的元瑛兴趣浓厚。
元瑛长叹一声,忽然开口道:“若娘子不嫌弃,我这倒有份薪酬不错的笔墨工作,且可以派人医治你哥哥。”
施十娘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哽咽道:“这、这!”说话间揽裙便要跪下,“十娘先行谢过姑娘再造之恩。”
元瑛忙伸手扶住人,含笑拍拍她,安抚道“你与我本是“活儿”、银两讫,公平买卖,不必如此”又转头询问:“程叔,我想带上她一道去使馆安置,可以吧?”
程修在这些小事儿上自然是无脑纵容自家小公主,点点头称没什么问题。
元瑛松了一口气,朝一旁红衣少女颔首示意,提步欲走。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双眸一亮,仰头顾盼间小辫上缀着的铃铛叮当作响,就势端过一碗酒,抱拳相邀,豪爽笑道。
“本小姐瞧你是个好的,交你这个朋友。”
元瑛也不推拒,接过酒碗仰头利落一饮而尽,横袖擦去酒渍,道:“楚,元瑛。”
“魏,越蘅。”越蘅咧嘴笑了,只觉此人尤其投契,另捧一碗饮尽,方学着她自报家门。
眼见天色渐晚,元瑛也不墨迹,扔下一句“我等先行一步,”转身就走。即将跨门而出时,扬声又丢下一句。“三日后稷下再会。”
“哎,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稷下书院?
未待越蘅将疑惑道出,元瑛一行人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她嘟囔两声,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她眼眸里亮晶晶的,无由的对稷下学院生出了几分期待。
——
三日后,稷下书院。
高高的红榜前人声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
“你小子居然得了十七,不错不错!”
“虽只是榜尾,也莫要气馁,入学后努力奋进便好。”
“两年了!今年终于能进来了呜呜呜。”
“嗨,我那不省心的弟弟此番也是侥幸,区区第十名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打点好施十娘,告别程修一路走进来的元瑛畏惧地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小广场,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干什么”的茫然感。
但是俗话说的好,撑死开口的,饿死闭嘴的。
遇上这种情况,找人问问路准没错。她随便拦了位看起来娇小好说话的师姐,笑着合手一揖,轻声问:“多有叨扰。我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元瑛,请问这位师姐报到当往那处去?”
这位师姐看起来很是惊喜,“哇,你就是元师妹!”拉了拉身旁另一位师姐的袖子,小声道。“我就说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吧,果然敲可爱的。”
师姐乙捧腮赞叹,“是极,是极!元师妹好生合适我们闻雅苑。”
不料这一声元师妹激起千层浪,周遭瞬间沸腾起来。
“元师妹?在哪在哪?”这是听了个半截子的。
“好生标致的师妹!”这是单纯颜控的。
“嘤,你别挤我呀,我也要看小师妹!”这是无辜受累的。
元瑛:Σ( ° △°)︴
所以她到底是干了什么,为什么个个都知道她!
还有,你们身为师兄师姐的高贵冷艳呢啊喂?!
就元瑛疯狂吐槽的这几息间,一青衫少年冲破层层阻碍蹿了出来,他撩了撩头发,摆出一个自以为fēng_liú潇洒的姿势拦在她身前:“元师妹,别理她们。跟我走罢,我是这届新生的导生师兄。我带你——”
元瑛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一个软糯带着些南地口音的女声遥遥传来。
“滚犊子的梁成周,怎么,招摇撞骗到我跟前啦?”淳于栗刚为一位新生指完路,就听见同苑的手帕交说那梁小流氓又在用她的身份坑骗美貌小师妹。气得她直飚粗口,话落,还干脆利落的跳起来赏了他一个暴栗。
梁成周揉着脑袋不吭声,暗道: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淳于栗雷厉风行地赶走一众围观的学子,抬手整了整仪容又长吁口气,方温和地朝元瑛道:
“师妹你好,我是六韬苑淳于栗,今年新生的导生,负责带领新生报到以及你们第一学期的课务安排。”
元瑛不仅惊叹于这位淳于师姐的变脸速度之快,还不由得吐槽:连导